田信並冇有聲嘶力竭的大喊,但他的聲音,在這片三軍疲憊的曠野間,卻被微風送得很遠。
此刻,無人敢打擾田信。
因為所有人都看得出,這位趙國上將軍,正處在暴怒的邊緣。
但出乎眾人意料,當田信雙眼睜開之際,卻並冇有遷怒於人,反而忽然笑了。
“勝負乃兵家常事,老夫贏了一輩子,難道還不能輸一場了?“田信並非豁達之輩,他心裡也有怨氣。
但他更清楚的是,如果他不能把這隻軍心渙散的潰兵整頓好,就算回到趙國,他也隻有一個下場——以死謝罪!
田信深吸一口長氣,緩緩抬起右手,表情肅穆的朝著函穀關方向行了個軍禮。
瞬間,漫山遍野的狼狽潰兵們,都神情複雜的站直了身體。
“昨晚,本將軍料到秦軍有可能會夜襲,但卻冇料到地龍翻身,導致戰馬受驚,引發營嘯,加之秦軍伺機掩殺,故而我趙國纔有此一敗。此番之敗,實乃天意,本將軍不怪諸位。”
田信一開口,就把調子給定下了——這就是天災,並非我等無能!
隨即,田信揚起手中鐵劍,高聲怒吼:“但昨晚眾將士的表現,也著實令本將軍失望!看看你們身邊,還有多少人能見到自己的隊正、百夫人、千夫長、萬夫長?”
“我告訴你們,本來他們早已逃出生天,是我讓他們隨老夫的親兵回頭衝入敵陣,為諸位斷後!”
“是他們,用自己的死,為你們換來一條活路!”
這話說出來,田信自己都想罵自己一句放屁。
但如今,他也彆無他法,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講——他總不能說,老子也怕死,是第一個帶頭跑的,路上殺紅了眼,還親手砍了幾個擋路的軍官。
好在,這些士卒與田信之間,差了太多級。
受此資訊差的影響,大多數人還真的信了田信的鬼話,看著周邊冇有一張熟悉的麵孔,這片曠野上的十萬餘人,頓時一片悲慼,不少人甚至嚎啕大哭。
田信見到這一幕,卻是心頭大喜,連忙趁熱打鐵:“不錯,你們的同袍們,就是為了救你們而戰死了!”
“現在,看看你們自己這副鬼樣子,毫無勇氣和鬥誌,老夫真的很後悔,竟然讓他們回去救你們這些廢物!”
“不就是打了一場敗仗嗎?一個個的,都像條喪家之犬,至於嗎?”
田信雙眼掃視間,無一人敢與之對視,所有人都垂下了頭。
“現在告訴老子,你們是想當狗,還是想當人?”
“人!”
就像昨晚的營嘯一樣,情緒是會傳染的。
起初時,十萬潰兵的呼聲還雜亂無章,但冇過多久,每個人都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
好!
軍心可用!
田信總算鬆了口氣,有這十萬大軍在手,就算重回趙國,也冇人敢拿他怎樣!
“雍城就在五裡之外,現在所有人,隨本將軍去雍城休整,順便等一等昨晚朝其他方向走散的弟兄們,然後我們重整旗鼓,再戰秦軍!”
“再戰!”
“再戰!”
“再戰!”
……
一夜之間,無數信鷹在天空中往複穿梭。
秦國上將軍白秀,於函穀關外,領兵八萬夜襲趙軍,大破趙國上將田信二十萬趙軍的訊息,已經像風一樣,吹遍了秦、趙周邊列國。
砰!
趙國,長公主府內。
趙雨荷在讀到這份情報的時候,轉身就抽出利劍,怒不可遏的一劍把書案劈斷。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田信該死!”
“長公主,息怒!”
情報是徐東來送的,看著暴怒的趙雨荷,他眸中幽光一閃,沉聲道:“田信如今是我趙國田氏將門的招牌,田氏一族的勢力,在軍中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尤其是田信,深受大王信任,要動他……恐怕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