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搖頭道:“不是,一些世俗道理罷了。”
常山很快就將另外三個都喊了過來。
陳長生站在涼亭的台階上,掃視了一遍麵前的四個弟子。
“你們開蒙起於道經,道經中雖有大義,但所述卻是天道,而非人道,既身為人,當知人道教義道理,野蠻生長,著實可惜。”
“今日我便教你們道理,聽的明白便聽,聽不明白,那便記下,往日再想。”
陳長生想了一下,又問了一句:“有不想聽的嗎?不想聽的話可以去做彆的事,陳某也不會為難你們。”
下方四個徒弟都搖了搖頭。
陳長生點頭道:“事先說好,此番授學,不可交頭接耳,亦不可打斷我。”
待這後院裡都安靜了下來。
陳長生便開口說了起來,“道理始於書中,止於書外,書中之理所謂大義,但大義卻不在於世人,需知世道險惡,人心複雜,今日所言皆為陳某三觀所出,切莫外傳。”
“身處於事,當知善惡,善惡皆始於心,卻難以評判,前者所謂正道為善,然,是非善惡皆是難以評判,口誅筆伐之下,真善亦可為惡,大惡亦可扭曲,大局之下,切莫隨波逐流,當明斷是非。”
常山看著這位大先生,他覺得先生口中講出的東西尤為刺骨,但卻又是真真正正的道理。
“但若不清善惡,心當有疑,再尋根本,明斷是非,然,明者不辨善惡,獨善其身,推於他人,此為保身之策;但若身處其位,需斷善惡,亦要三思而後行。”
常山聽的入迷,然而另外三位師兄妹卻是聽的有些糊塗。
一來是因為他們三人並冇有在讀書上琢磨太多,常山本身想的就有許多,當初讀道經的時候就時不時琢磨一下書中的道理,如今聽起來雖有些吃力,但卻能夠明白其中的根本道理。
陳長生便這般一直講下去。
商陸心中有不解的地方,而且他總覺得先生有些地方說的不對。
這與他在道經中所見的大義背道而馳。
大先生講的東西,幾乎都在說著這個世道黑暗的一麵,那些令人反感,卻又真真實實存在的東西。
在商陸的道理裡,他的善惡來自於拳頭,在玄蔘的道理裡,他的善惡則是來自於一個義字。
而小師妹紫蘇的道理,卻是來自於三位師兄,師兄說什麼便是什麼。
陳長生隻將他知曉的一併都說了出來。
他也不希望麵前的幾個人能理解,隻是希望有朝一日當他們遇到什麼事的時候能想他曾說過的話。
太陽逐漸西移,正午的烈陽也慢慢散去,林間吹來的風也涼爽了許多。
山澗的蟲鳴伴隨著那涼亭中先生的教書聲,這一刻道觀裡是尤為寧靜的。
黃昏之際。
玄黃提著一小袋黃豆,拿著一顆桃子回了山。
進了道觀之中就聽到後院裡傳來的聲音。
他進門之後先將黃豆跟桃子放下,接著便緩步走向了後院。
玄黃見先生正在講著道理,也不忍打擾,便駐足在此,陪那四個弟子一同聽下去。
“有人以書中之學問治天下,卻不知天下皆苦,紙上談兵雖易,但真正實行起來,卻是難上加難,做人做事,需知實踐,而且出口則來,人無貴賤之分,並不是道理明白的多,就覺得高人一等。”
“例言,若有一日某地旱災,顆粒無收,你若身為朝廷官員,當救濟災民,朝廷分撥糧食,卻因災民眾多,糧食明顯不夠,現有一物則可代替,糠麩為牲口之食,但一斤糧食卻可換三斤糠麩,若用糠麩,則受人唾棄,但災民食之依然可以填飽肚子,若是你,你如何選?是選糧食,還是糠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