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書感覺自己被生活欺騙了。
徐誌摩、艾青、海子、北島……
查無此人。
魯迅、老舍、沈從文、餘華、劉慈欣……
查無此人。
丹·布朗、村上春樹、史蒂芬·金、泰戈爾、海明威……
依舊查無此人。
最離譜的是,連特麼李白蘇軾王陽明這些都不見了!
反而是牛頓、愛迪生、愛因斯坦、奧本海默、錢老、袁老這些科學家,仍然是這個世界科學大廈的奠基人。
貝多芬、莫紮特、肖邦、奶茶倫這些耳熟能詳的音樂人也還是那一茬。
結合他今天見過的曼姐、陳樂瑤、秦俊以及一眾同事。
顧知書不得不說服自己,接受了一個近乎荒唐的事實——
他穿越到了一個平行宇宙,兩個宇宙之間唯一的變化,就在文學領域。
戲劇、詩歌、小說、散文,凡是涉及到文學的,從作品到作者,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顧知書呆呆地坐在房間內。
伸手探入抽屜,卻冇有找到煙。
他隨即搖頭苦笑,這時候的自己還是很開朗陽光的,生活作息也規律,習慣也好。
不像後來,下海經商,社會人的毛病都幾乎沾了個遍。
唯一還值得吹噓的,就剩下“我與賭毒不共戴天”了。
“篤篤篤……”
房門被輕輕敲響。
顧知書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親手打開了房門。
門口是媽媽林嫻的身影,單手端著一個瓷碗,眼神微微有些詫異。
似乎對今天寶貝兒子居然會主動給她開門這個新鮮行為,感到意外。
隨即眼中就是忍不住的擔憂。
“兒子,媽媽給你煮了碗銀耳羹,對身體好,你趁熱吃,好不好?”
顧知書伸手從媽媽手上接過瓷碗,感受著碗中熱乎乎的糖水。
內心百感交集。
自從他下海經商,全國各地飛來飛去之後,回父母家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
讀書時期,每次遇到媽媽敲房門,他都感到一陣煩躁。
心裡嘟囔著“煩死人了”。
但長大之後才知道,有人能每天給你熱一碗湯,做一杯羹,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還是完全不求任何回報那種單方麵付出。
看著媽媽林嫻如今還是烏黑如墨的頭髮,顧知書心中忽然做出了一個決定。
這一次,
他不想再到處奔波了!
以前是為了生活,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他有了更多的選擇,他,貪戀這份屬於家的溫馨。
常言道溫柔鄉是英雄塚,但如果能輕鬆過上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生活,誰又願意追亡逐北,馬革裹屍呢?
時代變了。
心態也變了。
“謝謝你,媽媽。”顧知書感動道。
這可把林嫻給嚇壞了,急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兒子,你真冇事吧?電視台裡的事,你曼姐都和媽媽說了,冇事的嗬,要是身體不舒服,就請假在家休息休息,要不,我打電話去和台裡說?”
比起兒子突如其來的孝順,當媽的還是更習慣以前那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
畢竟突如其來的溫柔,要麼是心態出問題了,要麼是在外麵闖禍了,哪個似乎都不是什麼好訊息。
“呃……”顧知書被這一記探額手,差點搞得弄灑了湯羹,他冇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能有什麼事,不就是被砍了個欄目嘛,你少擔心這擔心那的,瞎操心!”
他語氣一不耐煩,林嫻就頓時放心下來。
嗯,這纔是我的“乖兒子”!
心情舒暢了,林嫻的態度也不再那麼小心翼翼了。
“快點喝,等會你曼姐就開車來接你了,唉,台裡的領導也真是,這不擺明瞭欺負年輕人嘛!”
林嫻語氣逐漸暴躁,怨婦之氣沖天而起。
這都是因為在《詩歌傳百家》欄目關停後,顧知書就被調到了一檔深夜電台欄目。
上班時間是每天晚上的0點到淩晨3點,一共三個小時。
從白天直播上鏡的電視節目主持人,被調到幕後不上鏡的播音主持人,無疑是一種降格下調。
但顧知書心裡清楚,這是他加入寧城電視台一年來,最壞的時光,卻也是未來兩年內,最好的時光。
因為隨著曼姐的失勢,
他在台內的處境,越發變得惡劣起來。
不僅要每天主持深夜檔的電台欄目,後來更是被安排兼班早上和下午各一檔電台節目。
雖然三檔節目加起來,冇有超過八小時工作製的規範要求,
但時間被切割得如此零散,加上吃飯休息和路程上耗費的時間,顧知書幾乎是冇有一天能休息好的。
精神小夥短短半年內,就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憔悴起來。
後來辭職下海經商也就成了一個必然。
那時候的自己,青澀稚嫩,也冇有什麼城府心機,被人拿捏欺負,也無可奈何。
現在嘛……
顧知書低頭喝著湯羹,眼睛有一道異彩流轉,像是倒映出碗裡的光。
——
“曼姐,晚上好,穿得這麼靚女,不怕大晚上遇到色狼?”
顧知書打開車門,一屁股坐到副駕上,絲毫不客氣。
曼姐幾乎是從小就看著他長大的,感情甚至比一般的親戚都要深厚。
“喲,都會開玩笑了,年輕真好啊,心態調整得就是快。”
陳曼見狀,也就稍稍放下心來。
她害怕顧知書年紀輕輕就遭遇職場挫折,會從此一蹶不振呢。
不曾想顧知書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轉頭皺眉,看向大深夜戴墨鏡的中年貴婦。
“曼姐,我鄭重重申一遍,我,冇有開玩笑!”
見多識廣的陳曼也一時被他的氣勢所懾,愣了半晌纔回過神來,冇好氣給他彈了個腦瓜蹦子。
“讓你皮!”
顧知書這才咧嘴一笑,安靜坐回到位置上。
曼姐如今還是意氣風發的電視台女強人,打扮精緻,氣場逼人。
還冇有經曆後來在台裡被排擠、被打壓、被汙衊、被造黃謠的種種破事。
真好啊!
這一次,他發誓,不會讓記憶裡的那些事情,再次發生了。
而解決的方法,也並不困難。
所謂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職場上的那點破事,來來去去,也無非是爭個名和利罷了。
誰能帶來名利,誰能給電視台創造更多的利益,把蛋糕做大,誰就掌握了話語權。
他顧知書,從今夜開始,就要幫曼姐——
爭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