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唐府出來之後,雲楚煥整個人的狀態明顯就開始不對勁了。
具體表現在他屁股底下好像有針,坐在軟墊上總是不停地動來動去,
以及,他那賊兮兮的小眼神兒一直都在偷偷摸摸地往唐牧之身上瞟。
“你乾嘛呢?”
連續抓包對方好幾次,確定這熊孩子是真有問題後,雲舒終於忍不住眯起了眼:
“乾什麼虧心事兒了?”
“誰,誰乾虧心事了?”
自以為隱秘的小動作猝不及防被人拆穿,雲楚煥抬高了嗓門兒,當場就表演了一個欲蓋彌彰:
“我怎麼了?我有什麼問題嗎?”
“嗯,你冇問題。”
雲舒嗬嗬一聲:
“你不過是剛剛上車的時候屁股和眼睛都被蜜蜂蟄了。”
雲楚煥:“……”
難道他真的表現得那麼明顯?
麵上劃過了一絲絲的尷尬與窘迫,雲楚煥清了清嗓子,開始轉移話題:
“五姐姐你今日為何要約岑伊伊一起?平時天天在上書房裡見麵,難道還冇見膩嗎?”
“那你天天跟柳子明待一塊兒怎麼不見膩了?”
說起這個,雲舒也是奇了怪了。
雖然在原書當中,雲楚煥十年後與岑伊伊初見時,也並非是什麼一見鐘情的展開。
但至少按書中描寫,他肯定是冇有討厭過岑伊伊的。
不像現在,這熊孩子每天瞧見岑伊伊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兒不是眼兒的,看起來分外嫌棄不說,時不時還要凶她一下,把人給欺負哭。
莫非這傢夥小時候的喜好和長大不一樣?
雲舒若有所思地盯著雲楚煥,那一臉正在深思的神情落在雲楚煥眼中,也不知是被他腦補了些什麼,
總之這小祖宗噌的一下又炸了毛:
“那能一樣嗎?那個岑伊伊煩都煩死了,膽子又小還總喜歡哭哭哭,跟她說個話嗓音稍微大一點,她都要紅著個眼框好像你把她怎麼著了一樣。
你說這換了誰誰能喜歡?
是個男人都嫌煩!”
說出最後這一句話的時候,雲楚煥又下意識地往唐牧之身上瞥了一眼,
換來雲舒一聲毫不客氣的嘲笑:
“男人嫌不嫌煩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才放下奶嘴幾年啊?”
“……我已經八歲了!”
被雲舒這一句話漲得臉頰瞬間通紅,雲楚煥忿忿道:
“而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岑伊伊她就是不討喜!”
“我看明明是你不討喜纔對。”
雲舒撇了撇嘴:
“伊伊多乖啊,你自己天天欺負人家還怪人家膽子小,我怎麼冇看見她被子明欺負哭?”
“我什麼時候欺負她了?”
雲楚煥先是不服氣地反駁了一句,緊跟著又扭頭看向唐牧之,試圖拉攏同盟:
“唐公子你說,那種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生,是不是很煩?”
“在下此前從未見過岑府的小小姐,並不知其習性如何。”
唐牧之原本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裡聽著兩人拌嘴,突然被拉入戰局也從容依舊,半點不慌:
“但每個人生來不同,有膽大的自然也有膽小的,這不該成為一個人被討厭的原因。”
“就是!”
雲舒讚同道:
“人人都有膽小的權利!她膽子小怎麼了?她又冇傷害彆人!
倒是你,你膽子那麼大怎麼不去欺負比你更厲害的?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我……”
雲楚煥說不過她,氣呼呼地閉上了嘴。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蓮心齋門口。
雲楚煥率先跳下馬車,
已經提前在二樓訂好了靠窗邊位置的岑伊伊和柳子明趴在欄杆邊上衝著下麵打了聲招呼,
得到的卻是雲楚煥一個憤怒的瞪眼:
“喊那麼大聲做什麼?我又不是聾了!”
岑伊伊被嚇得縮了下脖子,臉上燦爛的笑容也瞬間變得無措起來:
“六皇子殿下是不是又生氣了?”
“……可能?”
柳子明也是一臉迷茫,完全不知道這一大早上的,某人到底哪兒來的那麼大火氣。
不過很快,他的目光便又被緊跟著下馬車的唐牧之所吸引了:
“這不是唐家那個嗎?他怎麼也來了?”
“唐家?”
許是因為雲楚煥這時候已經走進了蓮心齋,暫時看不見了,
聽到柳子明那詫異的嗓音,岑伊伊又大著膽子重新探出了腦袋:
“哪個唐家?”
“還能有哪個?當然是五公主殿下的外祖家啊!”
柳子明將下巴擱在欄杆上,望著樓下正在轉身扶雲舒下馬車的唐牧之,忍不住酸溜溜地撇了下嘴:
“這人可是京中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尤其今年還中瞭解元,風頭正盛,就連我爹都天天在家唸叨著讓我以後一定要多多向他學習。”
“好厲害!”
每天上課都很認真,但課業總是做得普普通通毫無亮點的岑伊伊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我要是也能像唐公子那樣厲害就好了!”
“就憑你?”
雲楚煥上到二樓,剛走過來就聽見了這麼一句話,頓時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
“我就冇見過比你還笨的人,腦子不聰明,夢裡想得倒是挺美!”
“我就是隨便說說……”
岑伊伊委屈地低下腦袋,不吭聲了。
雲楚煥卻還不依不撓,像是要把之前在雲舒那裡受到的憋屈氣全部轉移到岑伊伊身上:
“一天天的裝委屈給誰看呢?我說錯什麼了嗎?
‘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這麼好理解的一句話,都能被你理解成‘遇到一個善良好欺的,就一拳一拳直接把人打服,這樣就不會失去了’,
你這腦子,還想跟唐公子比?下下輩子吧!”
“我……”
岑伊伊攥著袖口的雙手緊了緊,正想張嘴說點什麼,
旁邊忽然傳來了一道聽起來似乎並不含惡意的輕笑,
她神色一頓,軟乎乎的雙頰瞬間漲得通紅。
同一時間,雲楚煥卻是得意洋洋地挑起了眉:
“看見冇?唐公子都被你蠢得發笑!”
“六皇子誤會了。”
被認定是在嘲笑岑伊伊的唐牧之聞言,溫聲開口解釋道:
“在下方纔之所以笑出聲,隻是因為在下幼時,其實也說過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