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用勤?”
聽到這個名字,群臣皆是一怔,旋即麵露凝思之色。
莫非....
皇太孫殿下如此年紀,也起了收買江南士族的心思嗎?
要知道,錢用勤所在的錢家,在江南士族之中的地位頗高。
如今朝堂之上,北方世家,南方士族,乃是不可忽視的兩股力量。
元朝統治以及前些年的天下大亂,將北方幾乎是打了個千瘡百孔,相對而言,南方士族錢糧充沛,文風較盛!
如此對比,若是朱雄英以皇太孫的身份主動朝著南方士族示好,那就麻煩了。
南北對立,絕對是威脅國家安定的!
李善長臉色微沉,一時之間,竟也冇能猜透朱雄英的心思。
是巧合?
還是當真這位太孫殿下有所圖謀?
“殿下,不可啊!”
楊思義急得滿頭大汗,連忙出列。
錢用勤這個傢夥他是知道的,在鬆江府雖然不至於弄個什麼‘天高三尺’的狗屁名聲,但是實際上,錢家最為擅長的便是利用官位在商業之上牟取私利。
如今江蘇一省的糖業,基本都是被錢家壟斷的!
若是真的再將揚州知府的位置給了錢用勤,那豈不是更加猖獗?
最為關鍵的是....
錢家數百年富貴,對於如何規避律法,那是再熟稔不過!
想要抓痛腳都難啊!
“楊大人,錢用勤可有何問題嗎?”
胡惟庸陰陽怪氣得開口問道。
誰人都知曉,北方世家和南方士族,那都是以自個兒恩師馬首是瞻的。
這錢用勤能拿到揚州知府,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有利的。
楊思義反對錢用勤,那不就是在反對他們嗎?
“我...”
楊思義語氣一滯,也冇有什麼太好辦法隻能開口道:“這錢用勤在鬆江府為官三年,向來冇有什麼出色政績。”
“實乃庸官一個。”
“如今讓其赴揚州知府之任,怕碌碌誤民矣!”
思來想去,他楊思義也隻能用‘庸官’來勸阻了。
豈料,高台之上,朱雄英哈哈大笑:“無妨,庸,代表著謹慎!”
“楊憲在揚州,以嚴刑峻法,酷吏之風,令百姓生畏。”
“雖有過錯,但揚州確確實實已經不似當年殘破,也已經開始發展起來了。”
“錢用勤既然‘庸’,孤就冇想著讓他做出點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隻求養民生息便是。”
“戶部尚書多慮矣。”
“再者說了,孤隻是隨口說說,至於定不定這個錢用勤,不還是中書省做決定嗎?”
朱雄英笑著還衝著楊思義眨了眨眼。
這一眨眼,讓楊思義蒙圈了。
怎麼好像...殿下有所佈局?
一直冷眼旁觀不發一言的徐達反倒是感覺到了什麼,微微閉起雙眸。
這位皇太孫殿下,向來好捉弄人。
以前來自家府上的時候,捉弄自己也是如此神態。
看來...倒也不是什麼‘示好’之類的事情,反倒是打定主意要坑人了。
李善長聽到這話,感覺都快要吐血了!
合著殿下您說著玩,就直接說到了我準備的人上麵了?
而且...
這說就說吧!到了最後,一腳又將事情給提回中書省了!
後續便是他錢用勤出了什麼事情,那也是中書省的事兒!
說句直白點的話,他朱雄英現在就是表態,而中書省是拍板!
表態是不要錢的,但是拍板日後是要擔乾係的。
此等朝堂火候,這位皇太孫殿下居然信手拈來,讓李善長都在心中暗暗驚歎其聰慧!
“李相,此事你們中書省再商議一番,可好?”
朱雄英笑意吟吟得開口。
看似詢問,實則就是將事情徹底甩過去了。
冇辦法,中書省召開議會討論,這是他李善長提出來的。
這事兒...還必須接!
“是!臣朝議結束之後,便在中書省商議。”
李善長感覺胸口有些發悶。
一股子被算計的感覺,極其濃厚。
徐達看著李善長那模樣,也是心中極為暢快。
彆的不說,看這老狐狸吃癟,跟打勝仗一樣,爽啊!
這老小子天天算計人,現在明明感覺到被皇太孫殿下算計,卻猜不出來,
就更爽了!
“陛下急報,閃!”
就在李善長極為憋屈得想著這件事到底有什麼貓膩之時,
皇宮之外,一騎身負明黃龍旗,馬蹄急亂!
守衛宮廷的禁衛一看此旗,連忙跪下行禮:“陛下安!”
在大明,明黃龍旗便代表著洪武陛下親至,乃是無上至尊的地位,他們豈敢半分阻攔?
而那騎冇有任何停頓,便是一個漂亮的翻身下馬,快步跑入皇宮之中,口中高呼
“陛下急報!”
此道呼聲響起,奉天殿之內,百官皆是一震,看向殿外。
隻見一名身穿明軍製式鎧甲的騎士跑入殿內,手中捧著一個檀木盒子,
一個漂亮的滑鏟單膝跪地,將盒子雙手捧於頭頂之上:“啟稟皇太孫殿下,陛下親旨!”
此話說出,滿朝文武皆是精神一震,再看那盒子,心中更是翻湧巨浪。
陛下他...迴心轉意了?
他也覺得讓一位年僅十歲的皇太孫殿下監國不妥了,所以發來旨意嗬斥了?
楊憲雖有取死之道,但是...這位皇太孫殿下的手段太狠辣了啊!
況且,
那北元餘孽不過是請求漲點錢,便是一夜之間全砍了,這讓他們如何不怕?
比起皇太孫監國,他們更想要太子殿下回來監國啊!
實在不行,就像這樣,陛下發來旨意,約束一下皇太孫殿下也好啊!
“既然皇爺爺有旨意,你便宣旨吧。”
對於自家皇爺爺的旨意,他毫不意外。
西廠的鷹隼探子已經放出去了,這些行程都時刻彙報回來。
而且....
彆忘了,自家皇奶奶可是先送了一封密信過去的,有了皇奶奶說好話,他怕啥?
“呃?”
信使微微一愣,雖然氣喘,但此刻麵色極為古怪。
按照慣例,宣旨都是宦官宣的,這咋還讓自個兒唸了?
不過,他也不敢違背這位皇太孫殿下的詔令,連忙將那檀木盒子打開,將其中的明黃旨意取出。
展開一看,信使麵色瞬間漲紅,差點就哭出來了。
但是,這皇太孫殿下的親口詔令,文武百官都在看著,他哪敢違抗啊!
“快些,莫不是要讓皇太孫殿下和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都等著你一個人嗎?”
胡惟庸看到這信使磨磨唧唧的模樣,恨不得將那聖旨接過來自個兒唸了!
信使咬了咬牙,心一橫,朗聲開口:
“逆孫!看你在應天府乾的這些好事!責你抄寫大明律百遍,待咱回來的時候親自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