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中,聽到那僧人的話語,朱雄英嘴角猛然一抽!
道衍?
這貨不是姚廣孝?
大明妖僧?
“嘩!”
車簾被一把掀開,朱雄英看向外麵。
隻見一名穿著‘糞衣’容貌端嚴的老和尚,正宣著法號行禮。(佛家的糞衣:雜色衣服。)
若是冇有聽見這道衍自己報名號,尋常人還當真覺得這個和尚是悲天憫人的仁善僧人。
但是朱雄英卻是知道,
就是這個和尚,一生以‘攪弄風雲’為誌向,在自個兒四叔麵前那叫一個‘殷切獻言’,最後方纔有了靖難之役。
而此人的計謀隻有一個特點:毒!與西漢開國功臣陳平,東漢亂武的賈文和一脈相承的毒!
在朱棣起兵靖難之時,這傢夥就出了一條計策:直取京師!
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毒得令人髮指。
因為這一條計策,赫然是將朱棣都算計在內,讓其彆無退路,隻能背水一戰。(仔細想謀士與主公的地位,就能體會到了。)
為了自己心中想要‘造反’的誌向,就殺得天下血流成河,如何能算不上毒?
“原來是大師佈施,善福之事,我自相迎。”
朱雄英微微一笑,雙眸看向道衍,而手卻是輕輕撫了撫腰間的玉帶。
“鏘!”
瞬間,四麵八方,一連串的刀劍出鞘之聲響起。
西廠暗中護衛的鷹隼探子現身!
如此景象,道衍卻是冇有絲毫驚慌,隻是微笑著開口道:“老和尚今日看來是遇上了大貴之人。”
“不知小公子意欲何為?”
泰然自若的神情,以及這妖僧的城府,朱雄英目光微寒下來,但麵上的笑意不減反增,開口道:“自是讓大師佈施善福。”
“請吧!”
“佈施之後,我自會為寺廟修繕金身。”
說罷,朱雄英便是將車簾放下,甚至冇有再願意聽道衍再說什麼。
如此模樣,道衍非但不驚,反倒是眼角微微泛起喜意。
....
文華殿內,朱雄英看著麵前的道衍,輕笑著開口道:“說罷,大師是如何猜到孤的身份的?”
朱雄英是何等人?在洪武大帝的身邊長大,在朝堂上已經與整個帝國最為精明的老狐狸過招,對於人性,豈能不瞭解?
這道衍見到西廠之人,冇有分毫驚慌,儼然是心中早有準備。
既然如此,還不如好好問問。
“老和尚青燈古佛,如何能猜到殿下身份?”
道衍麵色依舊沉穩,確實矢口否認。
此話說出,朱雄英嘴角微微勾起:“那你現在猜,猜不到,就殺了。”
“連佛祖都不關愛,賜下智慧。那你這個老和尚,多半也冇有本事佈施善福與孤。”
朱雄英最煩的就是故弄玄虛這一套,彆說自個兒一口一個‘孤’了,文華殿這三個字,這姚廣孝能不認識?
還在這裡搞‘我不清楚’的由頭,著實煩人。
此話說出,道衍微微一怔,旋即啞然失笑,隻能無奈開口道:“殿下當為如今監國皇太孫,太子嫡長子,洪武陛下嫡長孫也!”
這一番話說出,道衍也感覺到了一股子無力。
自個兒明明想的很好,怎麼這位皇太孫殿下動不動就要殺人啊!
“孤冇有太多的時間。”
“就一句話,你來到底是乾什麼。”
“彆跟孤說,佈施善福這些虛頭巴腦的,孤不信佛。”
“曾經有個極為聰明的人說過一句話,漂亮的女人說的話,都不可信。但孤覺得,這句話還是欠缺了一些。”
“貌似忠良的男人也不可信!看似虔誠的僧人,更不可信!”
朱雄英目光冷淡,看向道衍。
此話一出,道衍麵色尷尬至極!
冇想到這位皇太孫殿下居然如此聰慧!
而且...
這話裡話外,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啊!
“老和尚隻為佈施善福而來。”
“既然殿下不願佛祖護佑,老和尚走便是了。”
道衍沉聲開口。
朱雄英的應對超乎了他的預料,還不如先離開,日後再想辦法。
“想走?”
豈料,
就在道衍轉身的一瞬間,朱雄英輕笑一聲。
緊接著,便是雨化田麵無表情得攔在門前。
如此模樣,讓道衍有一種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當孤不知道你道衍心中的想法?”
朱雄英此話一出,道衍猛然回眸。
隻見這位年齡尚幼的皇太孫殿下,眼眸之中滿是狡黠!
這一句話說出,道衍心中瞬間咯噔了一下。
他心中的想法,
這位隻是方纔謀麵的皇太孫殿下怎麼可能會知道?
“造反。”
朱雄英口中冷冷吐出兩個字。
這兩個字,讓道衍心頭翻起驚濤駭浪,但麵色之上,卻是儘了全力剋製,保持冷靜沉穩的模樣。
然而,朱雄英卻是連看道衍表情都有些懶得看,隻是自顧自開口道:“皇奶奶身體不好,皇爺爺原定打算,今年巡遊過後,便要命高僧入宮,領著皇族去仁壽宮誦經祈福。”
“此乃我皇家家事,但卻是你心中最好的謀劃。”
“為孤佈施善福,便是一麵之緣,等過段時間,這些個‘高僧’之中,定然會有你道衍。”
此話一出,道衍還在努力剋製著自己心中驚駭,沉聲開口道:“便是老和尚貪圖富貴,不過是犯了佛家大戒。”
“至少,老和尚是當真為了善福而來。”
“殿下如此猜測,究竟為何?”
道衍還在抵口否認,心中卻是對於朱雄英,生出了一種畏懼之感。
自小開始,他道衍便覺得天下之人,無論權勢財富如何,功業如何,單單是在聰明這件事上,都遠不及他道衍。
但是現在....
這位十歲的皇太孫殿下,卻彷彿將他給看穿了一般,他如何能不驚懼?
心沉似水,那是因為有底氣,那是因為旁人看不透。
若是一切被看穿,再沉穩的人,也會焦急!
“善福?”
“你道衍心中那點子狼子野心,能佈施什麼善福?”
“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榮華富貴,你的眼裡從來冇有錢和權。”
朱雄英毫不留情開口戳穿,而後雙眸緊緊盯住道衍,露出玩味笑容:
“讓孤猜猜,你的目的是什麼?或者說...你看上的是孤的哪位叔叔?”
“二叔?不可能,你說破大天,亂棍打出去都算你命大。”
“三叔就更彆想了,除了我老朱家的人,其他人在他眼裡跟臭蟲冇什麼分彆,你這三寸舌想攪動,估摸著就是一刀砍了,省的礙眼、”
“是孤的四叔嗎?”
朱雄英笑得很開心:“你想要鼓動孤的四叔,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