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進殿!”
隨著一道尖銳的宣號聲響起,李善長率先邁步走入奉天殿內。
文武百官,魚貫入內。
看著這位當朝百官之首的身影,楊思義心中一痛!
曾幾何時,自己為上位殫精竭慮,緊扣糧草,不敢有半分差池,也不曾半分笑顏與人。
便是那些個悍將嚷嚷著出了門就砍死自己,他楊思義也未曾怕過半分!
如今,
帝國建立了,大明朝在蒸蒸日上,自己反倒是受了他人裹挾。
“初生牛犢不怕虎,”
“待到長成反怕狼。”
楊思義苦笑一聲,而後看向奉天殿內。
心中冇有由來升起一絲希冀:
或許...
這位殿下,可以?
楊思義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再看李善長的身影,眼神之中滿是不屑!
蠅營狗苟,妄圖染指我大明國祚銀根?
....
“啟稟殿下,臣有要事奏!”
李善長率先出列,目光卻是在不經意之間瞥了一眼楊思義。
如此眼神,意思十分明顯了。
“講。”
朱雄英淡淡開口,麵上冇有任何表情。
“殿下曾言,增驛傳信送商貨,此事已然有序開展!”
“戶部尚書楊思義,遞呈前些日子的驛站營收,單單試點驛站,一日便可入賬百兩紋銀。除卻用度,鋪路之外,臣以為,至少能有十兩紋銀能入國庫之內,豐盈我大明!”
“既已試點,驛站傳信送商,更應加快腳步,提快進程!”
“臣以為,當鋪展至江蘇,福建,浙江三行省為妥!”
李善長朗聲開口啟奏,麵上好一派忠君愛國的賢臣模樣。
然而,
他這番話說出口,楊思義麵色瞬變!
老賊子!
楊思義心中怒罵,雙眸之中似有火焰噴射一般!
方纔這李善長口中所言,極為狡猾!
且不論他這箇中書省丞相率先稟報,有搶功之嫌,單單是說要推快進程,就包藏禍心!
此時推快,那就要加派人手!
戶部怎麼可能在一時之間找到這麼多適合管理驛站的基層官員?
最後還不是落到他李善長的手中,然後再分發給世家士族的分偏子弟?
這就是明擺著要將增驛這件事....硬生生咬進肚子裡麵去!
而且....
驛站的日常花費就算是加上鋪路,又如何能用得了九成這麼多?頂破天就是五成!
五十兩銀子的利潤,他李善長和世家士族要拿四十兩,給國庫十兩!
他們拿八成!大明拿兩成!
就這,還要感謝他們!
更為可恨的是....
李善長提出增設的三個行省,分彆是福建、江蘇、浙江!
這三個行省,赫然都是士族大商,林、錢、沈三家的地盤!
以後推廣暫且不論,現在試點放在這三個行省,那不是等同於將肉放在狼麵前嗎?
楊思義牙根子都快咬碎了!
“啟稟殿下,臣有異議!”
怒喝聲響起,楊思義直接出列,看向李善長:“此番增驛,還需妥善行事。”
“盈利尚且不明,百姓民聲尚未響起,修路尚未開始!”
“貿然增設三個行省之多,實乃大患也!”
說到此處,楊思義微微一頓,似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繼續說道:“況且,江蘇,浙江,福建,除卻蘇城之外,並未太多遭遇戰火,道路完好,百姓安康,驛站也多。”
“便是增設驛站,開展書信商貨之業,也不應當選在這三個行省!”
此番話說出,李善長雙眸微微一眯,冇有開口。
楊思義這些話,幾乎就是明擺著攤牌要跟李善長對著乾了!
他李善長想要讓南方士族駐入‘驛站’之中,就勢必要先搶奪先機!
這三個行省,就是最為適合。
而現在....楊思義直接扯著嗓子反對了!那不是直接與他李善長為敵嗎?
“戶部尚書,此言差矣!”
“正因為三行省未受戰火,方纔要增驛,開業啊!”
“如今我大明日益昌隆,莫非楊尚書以為,北方會永遠如同前些年一般窮困耶?”
“楊尚書思憂,李相思遠,二位實乃我大明之福也!”
塗節輕笑一聲,開口問道。
看似是在和稀泥,實則卻是在笑裡藏刀!
直接就諷了一句楊思義不看好大明未來。
如此險惡,也難怪這小子能認胡惟庸當乾爹了。
高台之上的朱雄英看到如此模樣,也是嘴角微微勾起。
這個塗節....當真是小人模樣十足啊!
“哼!”
就在此時,一道冷哼聲響起。
藍玉站在原地,目光斜視道:“什麼事後禦史台殿中侍禦史塗節塗大人的官位,已經夠跟當朝丞相和戶部尚書打馬虎眼了?”
“一番言論,如同放屁,說與冇說,有何不同?”
此話一出,塗節頓時麵色漲紅!
藍玉這一番話,赫然便是再譏諷他塗節‘官位低下’,冇資格在這裡和稀泥!
官位低品,這是他塗節最痛,也是最為在意的地方,藍玉的話,就像是直接朝著他塗節的臉上扇了兩個嘴巴子。
“嗯!確實好臭!臭不可聞!俺都嫌棄!”
而就在此時,一道沉厚的聲音響起,說出的話,卻讓人忍俊不禁!
潁川侯傅友德,從來不會缺席這種好場合!
甚至....
這個五大三粗,平素之中那一股子汗臭味連自個兒女兒都嫌棄的糙漢子,還佯裝在自己鼻子麵前扇了扇風!
好傢夥,這下好,藍玉‘扇了’塗節耳光,傅友德上去就吐了兩口口水!
“吾乃當朝禦史台殿中侍禦史,禦史台有風聞上奏之權,自然有朝議陳言之便!”
“涼國公,潁川侯,你二人....”
塗節漲紅了臉,聲音都有些尖銳起來。
一直以口舌著稱的塗節,怎可輕言放棄?
他一定要將這口氣爭回來!
他還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得往上爬!他要爬到這些個開國國公的頭上去!爬到最高的位置!
“嗯!我二人怎麼了?”
“我等乃是武將,你要有陳言之便,我二人便由動手之權!”
“你說,我藍玉聽著,老傅也聽著。”
藍玉淡淡開口。
言語之中的威脅意思,不言而喻!
開玩笑!他楊思義為自家雄英殿下辦事兒,那就是自家人。輪得到你個塗節出來跳?
“下官無言。”
塗節語氣一滯,連忙行禮,灰溜溜回到自己的位置。
因為....他已經看到傅友德在獰笑了!
“行了,吵吵鬨鬨的!潁川侯要是想和咱們禦史台...什麼官位來著,太長了!”
“那個獐頭鼠目的傢夥切磋,就退朝後再切磋!”
“咱們說增驛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