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莊祠堂。
一間石頭為牆,木頭為柱,草木為瓦的房子,在秦家莊確實最好的建築,裡麵鋪著枯草,上麵或躺,或坐著十幾人,一名大夫正在檢查,幾名婦人在旁邊熬藥,大家看到秦懷道等人過來,紛紛起身行禮。
“免禮,都坐下吧。”秦懷道趕緊說道,目光落在大夫身上。
大夫五十多歲,認識秦懷道,會意地上前行李:“小國公,大家傷勢有些重,受了杖刑,至少需要靜養月餘方可。”
“有勞老丈了。”秦懷道客氣道。
“份內之事。”大夫說完,繼續給其他人檢查去了。
這時,莊上其他人聞訊趕來,將祠堂外麵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個個目光複雜地看著秦懷道,有質疑,有擔心,有迷茫,也有惶恐,秦懷道知道該說些什麼,叫人搬來一張方桌,跳上去喊道:“諸位,我是秦懷道。”
“見過少主。”眾人齊聲喊道,都是軍隊下來的,紀律性很強。
秦懷道也是軍人,知道大家習慣,開門見山說道:“現在,我宣佈三件事,第一,從今天開始,莊上租子全免了。”
“什麼?”
所有人不敢相信聽到的一切,麵麵相覷,小聲議論起來。
賈有財想到冇了租子填補府上開銷,心中一慌,差點就要反對,但一想到秦懷道最近表現和身份,忍住了。
“安靜,成何體統!”黃老大喊道。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目光熱切地看向秦懷道。
秦懷道鄭重說道:“你們冇聽錯,我說的是從今往後,租子都免了。”心中很是不以為然,那點租子能乾啥?收攏人心比什麼都重要,人纔是最大的財富。
“謝少主!”
“少主高義!”
眾人紛紛喊道,聲音有些哽咽,都太苦了,能少一點,就能多養活一兩個人。
秦懷道手一壓,全場再次肅靜,到底是軍隊出身,令行禁止冇忘,秦懷道繼續說道:“第二件事,十天後我要出一趟遠門,有生死風險,少則三月,多則半年,需要隨行護衛二十人,有願意報名者找賈叔,一旦選中,十兩銀子,回來後再給十兩,一旦戰死,再加二十兩,無論輕重傷加十兩。”
二十人正好,到時候府上再選十人,湊夠三十人,再多通關會有問題,大唐對人口流動管製非常嚴格。
現場頓時炸開了鍋,
一來一去就是二十兩,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如果死了還有二十兩,一家人一生無憂,賤命一條,冇死在戰場已經是賺了,與其繼續苟活下去,還不如一搏,馬上有人喊道:“少主,我,我願意隨行。”
“還有我!”
“算我一個!”
現場頓時激動起來,不少人舉手大喊,生怕錯過。
秦懷道對大家並不熟悉,看向賈有財。
賈有財會意的點頭,馬上將報名的人召集在一起,從中挑選出二十人,現場發放五兩定金,約定好十天後出發,大家見秦懷道說話算數,頓時喜笑顏開,至於危險,都是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殺才,會在乎那個?
冇選中的很是羨慕,紛紛看向秦懷道,眼中滿是熱切。
秦懷道理解大家的心思,示意現場安靜後繼續說道:“諸位,這次和王家的衝突莊上損失慘重,我並非責怪大家,男人就該有血性,但衝動、莽撞解決不了問題,再有下次,希望大家剋製,先稟報於我,由我出麵解決可好?”
“喏!”大家鄭重說道。
黃老歉意地說道:“少主,這次大家衝動,給少主添了不少麻煩,實在是對不住,少主仁厚,給了不少補償,老朽代表莊上眾人感激不儘,請少主放心,再有下次,老朽提頭來見。”
“黃老言重了,我不是責怪大家,而是要講究方法,對策,不能蠻乾,下麵宣佈第三件事,這次衝突前後累計死九人,傷三十五人,都是為了維護莊上利益而戰,死的其所,醫藥費另算,死者二十兩銀子,傷者無論輕重,十兩銀子,已發放的則免,未發放的補上,大家可有異議?”
二十兩就是兩萬銅錢,可以買糙米五千多鬥,也就是五萬多斤,配上野菜足夠四口之家吃很多年,對於大家而言,二十兩是钜款。
秦懷道原本可以給更多,反正都是從王虎那兒弄來的不義之財,但升米恩、鬥米仇,人心這東西最難測!
“謝少主恩典!”
眾人由衷地說道,本來就是大家的事,秦懷道什麼都不管也說不出什麼,這份恩義讓所有人感動。
人心在悄然歸附!
秦懷道的威望隨著銀子發放樹立起來。
等所有人拿到銀子後,秦懷道生出幾分豪氣來,大聲說道:“諸位,我也不是怕事之人,王家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算了,大家隨我來。”
“喏!”
所有人轟然領命,冇有前麵三件事的鋪墊,大家或許會遲疑、懷疑、質疑,甚至反抗,但三件事後,大家看到了秦懷道的仁義、熱血和真誠,彷彿看到了年輕時候的秦瓊,一個個恍然如夢,熱情高漲。
一行人離開祠堂,順著山路往前。
路太難走了,秦懷道尋思著從甘州回來就想辦法修路,不知不覺來到河邊,地形一目瞭然,寬大的河道已經乾涸,隻有一小股水流下來,黃老解釋道:“少主,上遊築壩,斷了水源,這些水還是滲透過來的,否則漿洗衣服都困難。”
“莊上吃水如何解決?”
“有水井,倒是無憂,但上遊一堵,澆灌隻能擔水。”
秦懷道看看乾涸的河道,再看農田,地形比河道高五米左右,上遊一堵,澆灌根本辦不到,再看上遊方向,王家的農田地勢整體比自己封地低矮一些,頓時計上心來,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黃老,田裡種的什麼?”
“小麥,麥苗原本已經乾枯,昨晚一場暴雨好轉不少,但根據以往經驗,未來一段時間都會放晴,乾旱,冇水澆灌不行。”
“每戶一年水田收成摺合銀兩多少?”
“不足二兩銀子。”
秦懷道觀察四周,暗自估算了一下,封地兩千,其中一半是矮山和山地,建了房子,種了其他農作物,水田一千畝不到,自己的辦法可行,便說道:“黃老,諸位叔伯,咱們也築壩,不種糧了。”
“什麼?”
所有人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