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
秦懷道盯著地圖沉思,長安出了城往南一馬平川,然後是秦嶺,王家有夥土匪在秦嶺一帶活動,近千人,熟悉地形,往南簡直自投羅網,不可取,看來,隻有往北試試運氣了。
秦懷道目光再次落在長安城正北方,漸漸移到東北方向,也就是河東道,一邊尋思著如果先往東走,然後往西,繞個大圈,但路途並不會增加太多,而且,王家絕對想不到自己會選擇走反方向。
長安往河東方向是太原,王家的地盤,看似自投羅網,卻燈下黑。
一個個念頭閃過,秦懷道盯著河東道沉思,一邊權衡利弊,眼睛猛然一亮,想到了一個人——薛仁貴!
前世學生時代,秦懷道跟同學去薛仁貴故居遊覽過,就在山西河津市修村,大唐叫河東道絳州龍門縣修村,長安城往東北方向走三百多公裡能到,現在是貞觀十二年,薛仁貴應該剛結婚不久,還冇去當兵。
那可是個“良策息乾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遼東、仁政高麗國、愛民象州城、脫帽退萬敵”的軍神,真正的猛人,如果能拉攏過來,絕對一大助力。
薛仁貴雖然是北魏河東王薛安都第六世孫,官宦世家,但出生時家道中落,從士籍變為農籍,士農工商,農籍看似排第二,但和士籍千差萬彆,薛仁貴為了生計不得不去河津柳員外家做傭工,由於聰明過人,被柳員外家千金看上,結為夫妻,但不被柳員外所喜,兩人挖了個寒窯結婚,真正的患難夫妻。
寒窯就是一個土坡挖的洞,高、寬、深均六尺許,狀似臥虎,被後人稱之為白虎窯,薛仁貴也被人稱之為白虎轉世,白虎主殺伐。
無數關於薛仁貴的資訊放電影一般湧現,秦懷道越想越興奮,感覺可行,雖然薛仁貴是個軍神,猛人,大英雄,但現在還隻是個受苦的農戶,每天為生活奔波,看不到希望,不然也不會當兵,拿命搏前程。
反觀自己,國公身份,在大唐不算頂天,但也僅次於皇族,王族,絕對的高不可攀,貴不可言,在這個上下尊卑、等級森嚴的年代,堂堂國公跑三百多公裡去招攬一個溫飽線上掙紮的農人帶著誠意去,那是什麼?
是三顧茅廬,是禮賢下士,國士之禮!
“走河東道。”
秦懷道兩眼放光,語氣堅定,既能避開王家追殺,又有機會招攬軍神,何樂而不為?就算招攬失敗也不過多走幾百公裡,耽擱些時日,冇多大損失,但要是成功就賺大發了。
羅章不明所以,有些驚訝道:“這不是越走越遠?”
“去會個人,就這麼決定了。”
秦懷道一錘定音,也不多解釋。
兩人商量了一下具體路線,外麵傳來馬叫聲,去買馬的柳叔回來了,走出書房,來到東院一看,三十五匹馬正被人牽著,四肢健壯有力,眼神沉穩,毛色發亮,一看就都是好馬。
“柳叔,用上等精料餵飽,多放雞蛋,另外,把我的馬牽來一起喂。”
“喏。”一人趕緊應道。
交代一番,秦懷道回到後院臥室更換了一身勁服,找了幾件打包備用,提著精鋼虎頭槍和裝兵器的包裹一起出門,匆匆來到東院,棗紅戰馬已經牽來,秦懷道將虎頭槍固定在戰馬上,衣服和兵器固定在馬鞍上。
戰馬通靈,適合戰場衝殺,非必要不騎,得節省馬力,駝點物資冇事。
買了三十五匹馬,隨行隻有三十名護衛,羅章有自己的馬,多出五匹備用,秦懷道在柳叔的建議下選了一匹代步,等馬匹吃飽喝足,府上十名護衛幫忙牽馬,一行走出府,往西出城而去。
城內除非軍中信使,其他人都不能縱馬奔跑,出了金光門,大家打馬飛奔,來到秦家莊接上另外二十人,把說好的酬勞給夠,一行繼續往西飛奔,看似直奔河西道而去,但過了渭河就往北狂奔半個時辰,然後掉頭往東而去。
大家也不多問,反正銀子給夠,乾就完了。
……
王府,後院。
王同元一身錦衣匆匆而來,敲開書房:“父親,蹲守秦府的人回來稟報,那個混蛋帶著十名護衛,三十多匹馬出城去了秦家莊,接上二十人後直奔河西道而且,咱們的人擔心暴露被殺,無法傳回訊息,就冇繼續跟,便回來報信。”
“河西,他去河西乾什麼?”
王圭滿臉驚訝,旋即露出陰冷的笑,繼續說道:“正愁找不到機會下手,通知人今晚動手,把銀子都拿回來,一個銅板都不準少。”
“原計劃不變?”王同元詫異地求證道。
“不——”
王圭舉手示意,目光閃爍,沉吟片刻後說道:“原定計劃不變,另外安排一隊人追殺,務必一個不留,讓你三弟親自帶隊,再通知崔家,確保萬無一失,那三百多金餅也有崔家一份,他們,一定很樂意去拿回。”
“會不會大材小用?”王同元有些詫異。
“謹慎為上,再不能低估此獠,告訴老三,這次絕不能失手。”
“喏!”王同元冇再堅持,匆匆去了。
……
甘露殿。
李二正在批閱文書,李君羨匆匆過來,拱手行禮後說道:“聖上,朝議郎一行三十二騎,朝河西道方向去了。”
“河西道,剛得了五萬兩銀子跑去河西道乾什麼?”
李二迅速起身來到輿圖旁,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河西道方向,心中泛起了疑惑,剛賺了一筆就去河西道,不會是怕被王家和崔家暗殺,避難去了吧?以他不肯吃虧的脾性,不應該啊。
沉吟片刻,不得要領,李二問道:“君羨,說說你的看法。”
“微臣惶恐,猜不到,不過……”
李君羨猶豫了一下,見李二看過來,目光銳利,一咬牙,如實說道:“不過……王家和崔家都不是善茬,而且,有一夥和王家關係糾葛不清的土匪在城外出現,微臣判斷是王家想動手,一旦得知出城,肯定追殺。”
“這小子不能死,你親自去把人帶回來!”
“遵旨!”
李君羨會意地躬身領命,匆匆去了,心裡麵泛起了嘀咕,冇想到李二如此看重,轉念一想,畢竟是翼國公之子,不聞不問確實冇法給武勳交代,更重要的是還有可能治好晉陽公主氣疾,真要是死了,恐怕自己也活到頭了。
這一刻,李君羨恨透了王家,也恨秦懷道,好好的,跑什麼?
出了甘露殿,李君羨調來一支精銳隨行,出城後直撲河西道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