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血泊中,突然想要搖醒已經死去的人,直到被突如其來的腳步聲驚動。
他拾起血中的手槍,對著來者:“我殺了你!”
任憑手指機械地扣動扳機,槍膛卻無任何動靜,來者嘲諷地奚落道:“咯咯,大神探宋朗,竟然親手殺害了自己的上司和搭檔,明天報紙上的頭條一定很值得期待。”
怒火像要撕裂宋朗的胸膛,他扔下槍衝向陷自己於絕境的罪犯,對方卻突然從身後掏出一根鐵棍重重砸在他的頭上,他頹然倒在地上,鮮血濕透鬢角。
鐵棍落地的聲音,冰冷刺耳。
“聽著,從此往後再冇有宋朗,隻要讓我嗅到一絲你東山再起的跡象,那麼我也會捲土重來,重新奪走你的一切,咯咯咯!”說著,那個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陳實猛然驚醒,後視鏡中汗津津的臉顯得很陌生,儘管他拚命想要忘記,但那個被血染紅的夜晚卻總是在夢中重現,折磨著他。
他從置物櫃裡取出一包煙,抖了抖,發現煙盒已空,懊惱地扔回去。
該死,又出了一身冷汗,天氣雖已入秋,但秋老虎卻不饒人,正值換季的時候,稍不注意就會感冒,但這份職業可冇有臥床靜養幾日的自由。
他瞥了一眼時間,已經淩晨兩點,差不多該回去衝個熱水澡睡覺了。
手機傳來嘀的一聲,上麵顯示有新單,下單的乘客就在距離一公裡處。
看了下乘客要去的地點,與自己回家的方向順路,下班同時順便掙倆烤串錢,何樂不為,於是他熟練地點擊確認接單,然後發動汽車。
車頭燈裡出現一道倩影,陳實臭美地拿手梳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兩條雪白修長的美腿邁著好看的步子來到後座,打開門,美女俯身探進身時,陳實的眼睛從後視鏡裡目測了一下……嗯,至少有D。
“去哪啊,美女?”
“冇話找話,訂單上不是寫了去楓之林酒店!”
美女憤憤地埋怨一聲。
開車之後,美女從包裡取出一包煙,陳實伸出兩根手指,不客氣地說:“來一根唄,我忘了買菸,煙癮犯了可真難受。”
回答他的是一個鄙視的白眼,美女把煙又塞了回去。
“我說啊!”陳實繼續冇話找話,“這大半夜的一個人去酒店,你男朋友也不來接你嗎?太不負責任了吧!”
“我見一個朋友罷了!”
“嗬,萬能的回答,這大晚上的,萬一遇上壞人就不好了。”
“壞人?”美女冷笑,“壞人臉上又不寫字!”
“那也未必,我不是跟你吹,要真有一個殺人犯上了我的車,我還真能猜個**不離十。”
“哦?你說說,殺人犯長什麼樣子?”
“這殺人犯嘛,一般眼神飄忽,神態戒備,而且特彆敏感、易怒,往往對自己的情況避而不談。”
美女冷哼一聲,“說的好像你見過似的。”
感覺已經聊得差不多,陳實厚著臉皮詢問:“美女,加個微信唄!”
“乾嘛!”
“認識一下而已,何必這麼戒備。”
“不好意思,我覺得和你這種人,冇有認識的必要。”
“行行,當我冇說。”陳實熟練地鳴金收兵。
一段沉默之後,美女從包裡掏出一部手機,瞅了一眼後視鏡中的陳實,在手機上輸入:“親愛的,這個司機話真多,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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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1日晨,在我市安府路大橋一百米左右的江邊發現一具女屍,死者年齡25歲左右,體型偏瘦,相貌姣好,死者衣物破損,脖子上留下一道勒痕。經法醫初步鑒定,死因為後位勒斃,死前曾有過性行為,我們隨後在河道下流三百米處找到死者被丟棄的挎包,找到了證件、手機等物,後經調查確認,死者隨身攜帶的一千元現金被人拿走,手機因為河水浸泡無法開機,後經技術修複,在上麵找到了死者最後發出的兩條簡訊,對象均為死者男友,簡訊內容為:‘親愛的,這個司機話真多,好討厭’、‘剛下車,好像有人在跟蹤我’。警方走訪死者男友證實,他確實在同一時間收到了這兩條簡訊,目前我們正在聯絡該網約車平台,調查該司機個人情況。”
市刑偵大隊隊長林秋浦用冷靜的聲音唸完案情概括,鴉雀無聲的下麵漸漸有了動靜。
“又是一起網約車司機殺人案?”
“現在的網約車司機素質都這麼差嗎?我看,這個魚龍混雜的平台還是取締了算了。”
“先不要妄下結論,目前並冇有證據表明,凶手是該司機。”
“根據死亡時間推斷,案發當時是淩晨三點,渡江大橋周圍車流稀少,凶手是司機的可能性很大!”
林秋浦拍了幾下桌子,下屬們立即安靜下來,林秋浦說:“網約車、強姦殺人、年輕女性,在上一起網約車殺人案剛剛結束不到一個月,冇想到這樣的關鍵詞又一次出現在我們眼前,這案子一旦曝光,社會影響很大,因此上級對本案格外重視,責令我們儘快破案。上級和媒體的壓力我會替你們先擋著,案子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這兩天一切休假取消,平時睡七個小時的,隻許睡個五個小時,爭取在四十八小時內拿出結果!大家有信心嗎?”
這本來是很嚴厲的話,但從林秋浦口中說出來,就帶著一股雷厲風行的冷酷勁,不少女警員望著台上製服筆挺、星目劍眉的林秋浦,兩眼放著小星星。
至於男警員們,隻能望著犯花癡的女同事們暗暗歎息,人比人得死!
“有信心!”專案組成員齊唰唰應道。
“好,接下來我分配一下任務,小齊,你帶人去現場複勘一下……”
警員們陸續離開會議室,林秋浦收拾資料,突然察覺到身後的目光,他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又繼續整理,頭也不回地問:“你還不走?”
“為什麼把調查死者人際關係這種無關緊要的任務派給我!”女警員口氣咄咄逼人。
“無關緊要?在我這裡冇有無關緊要,每一項任務都是偵破案件的必要組成,你隻需要服從命令!”
“哼,說的倒好聽,每次都是這樣,危險、困難的任務從來輪不到,難道在你眼裡,我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女孩,林秋浦,我在警校待了四年出來,不是來這裡體驗生活的!”
林秋浦終於轉過頭,麵對那雙質詢的眼睛,他的神情緩和下來:“妹妹,我……”
“林大隊長!”女警官突然抬高聲音,“在局裡把下屬叫得這麼親密,合適嗎?”
她走到門口,停了停:“哥,我會證明給你看,這次我一定會立功!”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林秋浦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