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入迷,李慕已經在她身邊站了許久,她竟冇有察覺到,直到長垣看不過去,重新拿了把椅子走動,這才驚了她。
“你好了?”薑青玉想要起身,但李慕快一步輕輕按住了她的肩頭,目光溫柔極了,示意她不用起來。
“想什麼呢?”長垣拿來了椅子,李慕就在薑青玉身旁坐了下來。
“剛纔唐刀來了,你說的貴客上門了!你是怎麼辦到的?”薑青玉半轉過身子,雙手輕輕趴在搖椅一側,看向李慕問道。
李慕看著她一笑,回道:“我隻是去見了外祖父一麵,送了他一罈子酒罷了。”
李慕的外祖父叫郭岩,亦是大隋朝赫赫有名的一品大學士,他膝下隻有寒王妃這一個女兒,目前已經解甲歸田,在京城郊外莊子裡著書立說呢。
薑青玉眼中露出瞭然的意思,定是李慕的外祖父郭岩想了什麼法子才讓帝師鄭沖和華雲鶴找到留客居的。
“那你知道今日進留客居的貴客是誰嗎?”薑青玉又問李慕道,目光始終盯著他那張氣色越來越好的臉。
李慕任由她看,平日裡冷淡的麵色也染上了點點笑意,回道:“剛剛知道了!”
薑青玉“哦”了一聲,笑笑,不管李慕是怎麼提前知道的,他都幫自己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我不說謝謝你了,因為你也是留客居的東家之一,酒錢我可以給你算便宜點!”薑青玉同李慕的關係越發親近自然,說話間也更加輕鬆隨意了。
“那就多謝世子妃了,半價行嗎?”李慕故意逗她道。
“半價?”薑青玉騰地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故意氣鼓鼓地說道,“李世子,你也太貪了吧!”
“你說多少就是多少,全聽你的,這行嗎?”李慕的語氣裡透著寵溺和縱容。
薑青玉鼓鼓的腮幫立即扁了下去,本想繼續板著臉,可就是忍不住臉上露出了女兒家的嬌態和笑意。
次日一大早,鄭沖和華雲鶴又進了留客居,這次停留的時間比昨天還長。
第三天,兩人又一起走進了留客居,隨著他們進門的還有鎮國公趙煦。
“你小子跟著我們乾嘛,這滿京城吃飯喝酒的地方多了,去去去,彆礙事!”還未進留客居,鄭衝就擺手趕起了人。
趙煦可是權高位重的侯爺,但是在鄭沖和華雲鶴跟前卻像個被嫌棄的孩子,而趙煦也不生氣,反而跟上去賠笑說道:“兩位老大人,這好酒一起喝才儘興。”
“儘興什麼,一天就一罈子,還不夠我們兩個喝呢!”鄭衝再次嫌棄地看著趙煦。
三人剛進門,就看到寒王已經坐在留客居的大堂內,好似正在等他們。
“兩位老師,樓上請吧!”寒王今日親自來迎接鄭沖和華雲鶴,看到趙煦一同出現,他眼中也有驚喜,請三人一起上了樓。
但鄭衝見到他出現也不是多高興,氣哼哼的,今日爭酒喝的又多了一個。
不過,他倒是可以趁此機會好好訓斥寒王一番,這每日留客居隻有一罈青山醉,實在是太少了些。
日落西山之時,寒王回到了王府,他立即將李慕、薑青玉夫妻兩個叫到了跟前,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他們茶酒青山醉是哪家的酒,那人可願意多賣些酒給他們。
薑青玉也冇有瞞寒王,直接對他說,這茶酒是自己琢磨出來的,過一段時間她的新鋪子開張,專門賣的就是青山醉,不過青山醉出酒不多,數量少。
“既然酒少,就不要往外賣了,都供給留客居,你放心,王府不會虧了你!”寒王顯得有些興奮,也許直到此刻他才覺得薑青玉這個兒媳婦讓他漲了一些臉麵。
“怎麼不虧?”薑青玉冇說話,李慕先張開了口,眼角微有不悅。
寒王特意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李慕,思索片刻,出聲道:“王府在北山的那處莊子給你們夫妻了!”
李慕眼中有光亮一瞬閃過,但他冇有立即回答自己的父親,而是抬頭看向了薑青玉,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這一刻,薑青玉心裡也是千思百轉,因為相似的情形她在上一世也經曆過。
那時宋毅父子根本冇把她放在眼裡,更彆談尊重了,他們認為薑青玉擁有的一切本就該是宋家的,就該為宋家無償奉獻所有。
她可以不在乎寒王對她的態度和做法,但她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在意李慕對她的態度和做法,此時她的心裡真的暖暖的。
她唇邊展開笑意,對著李慕微微點了一下頭,李慕這纔對父親寒王說道:“青山醉全價進,北山祖父留下的那處莊子地契歸我!”
寒王一聽兒子這樣說,麵色有些不好看,這才成婚多久,兒子就向著自己媳婦了,果真是娶了媳婦忘了爹,這賺錢賺到自己這個親爹頭上了。
最終寒王還是同意了李慕的條件,因為隻要青山醉成為留客居的招牌,再加上鄭沖和華雲鶴對青山醉的喜愛,那麼留客居就不愁生意,寒王府也必定會再興盛起來,甚至就連那個武庫都指揮使的位子都能爭一爭。
“你不怪我嗎?”回去的路上,李慕問薑青玉道。
“怪你什麼?怪你幫我提前賺了一大筆銀子!”薑青玉看著他笑。
然後又一臉認真地看著他說道:“我要謝謝你,真的,以後我的青山醉就不愁賣不出去了,不出家門就能把錢賺到,我的私房銀子又多了。”
聽得出薑青玉是真的不介意,李慕很清楚,如果薑青玉的酒鋪開起來,僅憑青山醉被鄭沖和華雲鶴兩人喜歡,日後她的酒在大隋朝就會人人爭相購買,她的私房銀子會更多。
“我是有私心的!”李慕很坦白地對薑青玉說道。
“是為了北山的莊子?”薑青玉見李慕點了點頭,想著那處莊子或許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吧。
她見李慕的情緒瞬間低落下來,也就冇有追問,但還是很坦誠地告訴他,自己並冇有因為寒王不許她把青山醉賣給彆人而生氣或不甘,她現在不僅是薑青玉,還是寒王府的掌家主母。
隻有寒王府好了,她才能越來越好,她與寒王府已經緊密聯絡在一起,自然也會處處為寒王府著想。
青山醉的名氣隨著鄭沖和華雲鶴第四天踏進留客居而真正爆裂開來,很多人都在四處打聽,究竟是哪位酒商家新出了好酒?
據說,這種新酒叫茶酒,茶酒乃是將茶和酒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茶的淡雅,酒的濃烈,茶酒之香,令人回味無窮,品之難忘。
當然,也隻是聽說,真正嘗過的可冇幾個人。
於是,每天一大早就有很多人湧進留客居,讓大掌櫃唐刀把茶酒青山醉拿出來品嚐。
往來進店的都是貴客,唐刀隻能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解釋,青山醉目前每日隻有一罈,兩位老大人下了死命令,這罈子酒隻能給他們留著。
冇人敢跟兩位老大人爭酒喝,他們就隻能給唐刀施壓,更有不少人因此找上了寒王,於是,青山醉就變成了一日三壇,每罈子五十兩銀子。
要說這酒算是很昂貴了,尋常的薑家酒在瀝州五兩銀子一大壇,而青山醉一小壇賣五十兩在京城來說也算不便宜,反正一般人家是喝不起的。
但京城就是有錢人多,出於各自不同的緣由,這兩壇酒一日之間就被炒到了五百兩一罈。
“這幫人莫不是瘋了,這茶酒有這麼好喝嗎!”明王世子李祿冷瞧著對麵又熱鬨起來的留客居。
一旁站著的富貴樓大掌櫃秦魁立即諂媚笑著回道:“世子爺,這幫人還不是因為兩位老大人喜歡喝這種酒,也都一個個跟著效仿追捧的,其實這天下的酒還不都一樣。”
“哼,我看寒王府根本不是在賣酒,是在拉攏人心,這兩日李戡在皇上麵前可是殷勤的很。”提起寒王府的二少爺李戡,李祿眼中滿是凶狠之色。
他讓秦魁靠近一些,低頭在他耳邊嘀咕幾句,然後秦魁就應聲出去了。
而當天晚上,寒王府二少爺李戡就被人打個半死抬回了家。
“被打了?知道是誰乾的嗎?”吃完晚飯,李慕留在薑青玉的房間冇走,長垣將李戡被打的訊息講給他們聽。
“二少爺被人灌的爛醉,隨行的護衛都被點了穴道不能動,要不是巡防營的人正巧路過,二少爺被人打死都不知道。”
長垣不怎麼喜歡李戡,這位二少爺冇什麼真本事還心腸不好,就屬他最愛欺負生病的李慕,聽到他被人套著麻袋打,這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幸災樂禍的。
李慕念著李戡是他同父手足,自小就知道他嫉妒心強、心眼小又虛榮自大些,想著自己是將死之人,就冇有和他太過計較。
隻要萬側妃母子能容下他們母子不作妖,他就不會出手動他們,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寒王府不能落在李戡這樣的人手裡。
“他打了彆人,自然要被打回來!”李慕幾乎一下子就猜到是誰主使的一樣,從小到大這樣的事情他見過的不止一次了。
“難道是明王世子?”薑青玉想到上次萬侯爺壽宴,李祿和李戡可是大打出手的,而且李戡把明王世子李祿可揍得不輕。
“那可不一定!”冇想到李慕搖了一下頭,接著說道,“最近執金吾要重選武庫都指揮使,皇上打算在王孫貴族子弟中選一人出來擔任此職,可有不少人盯著這個職位呢。”
武庫乃是當朝左丞相淩嵩明掌管的執金吾下屬的一個地方,是專門用來儲藏兵器的庫房,說起來都指揮使是一個冇什麼油水的閒職,但是官階高些,屬正三品。
薑青玉記得很清楚,上一世李戡是成了武庫都指揮使的,但他隻在武庫呆了半年,之後就晉升為兵部二品大員,很快又成了掌軍一方的統領。
想著自家二哥,薑青玉便覺得這武庫都指揮使的位子不能讓李戡坐上。
她突然眸色一轉,充滿興味地看著李慕問道:“這武庫都指揮使的位子你想不想要?”
李慕看著她一愣,差點兒以為她鑽進自己腦袋裡去了,可看她的模樣,完全是一時興起而已。
於是,便似真似假地看著她回道:“想!”
薑青玉很明顯冇料到李慕會這樣直接地回答她,而且這答案中彷彿藏著他極其認真的樣子。
她看著他的眼睛,是笑著,但那雙彷彿能把人吸進去的眸子裡是她能感受到的真切,他不是故意在逗她,他是真的想!
“好,那我們就試一試!”薑青玉突然揚起明媚耀人的笑意,也看得李慕晃了一下神。
冇錯,這就是他一直要尋找的那種感覺,隻一眼,她便懂他!
陪在一旁的長垣和春柳互相遞了個不解的眼神,兩位主子這是打什麼啞謎?
難不成真的讓外人眼中的病秧子世子去爭武庫都指揮使的位置?這太異想天開了!
眼看到了要入睡的時辰,但李慕主仆還冇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甚至李慕已經吩咐下人給他準備熱水沐浴更衣了。
“你今夜要在這裡歇息?”薑青玉假裝淡定地問李慕道。
他們上次同床共枕還是新婚之夜的時候,從那天之後,李慕一直安歇在麒麟齋。
全府上下都知道李慕的身體狀況,所以對於他們新婚就分居,一直冇人多說什麼。
“我們是夫妻,理應睡在一起,不是嗎?”李慕說完就去沐浴了,也不管薑青玉臉上是什麼表情。
“話是冇說錯,可是——”薑青玉小聲嘟囔著,並未注意李慕又轉身看向她的表情,充滿著無法言明的深意。
最終兩個人還是躺在了一床被子下,外麵很安靜,隻有未熄的燭火還在燃燒著。
薑青玉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李慕又是個病人,她以為自己足夠冷靜自持安穩入睡,哪怕身邊躺個身康體健的絕世猛男,自己也能如老僧入定一般,可偏偏胸口“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她很清楚,自己上一世不曾真正愛過宋毅那個男人,雖然她也曾努力說服自己讓自己去愛他,但宋毅做了太多令她失望的事情,她騙不了自己的心,後來她對宋家所有人剩下的就隻有不屑和恨意了。
當然,她從未放下對愛情的期許和渴望,但她知道宋毅不是那個人。
她以為今生麵對李慕自己會比前世更能夠守住本心不為情動,可偏偏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樣,羞紅了臉,按不住心。
原來人家說男女之間的感情冇有道理可言,看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