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秦王妃,臣婦冇有!”荷氏趕緊衝著這貴婦解釋,她發現在場不少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變了,就連趙皇貴妃也是如此。
她雖然是皇後的孃家人,但若是多嘴多舌的名聲傳出去,以後莫說這皇宮再進不去,和人來往也會添麻煩。
但她又不能和秦王妃多爭辯什麼,這位可是當朝左丞相淩嵩明的嫡親女兒,又是被秦王寵在心尖上的人,秦王和明王的權勢可是不相上下,甚至在皇帝那裡,他更看重秦王而非明王。
“秦王妃,薑世子妃,你們可不要誤會,我隻是對薑世子妃聞酒識香的本事很驚歎,想著薑世子妃雖出身商賈,除了這算賬本事,定也是有其他厲害之處,不然太後和寒老王妃如何敢讓她掌家,我想在場很多人也想見識一下薑世子妃過人的才藝,也免得以後再有人非議薑世子妃的出身和才學不是。”
荷氏說得處處為薑青玉著想自己並無壞心的樣子,但是她言語之間都在譏諷和刺激薑青玉,目的自然還是想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
薑青玉看向荷氏,她一臉無害地正衝著自己笑著,但笑不達眼底,明顯有著惡意。
薑青玉又掃了一眼殿內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各有深意,最後她將目光緩緩轉向了坐在高位上的趙皇貴妃。
隻見趙皇貴妃也回看了她一眼,語氣柔柔地說道:“少夫人這話聽著也是道理,薑世子妃,權當助興玩樂,也讓本宮見識一下你的才學技藝。”
趙皇貴妃這話可暗含考較的意思,荷氏見目的達到,臉上就更開心了。
一個小地方來的商戶女就算懂得識字畫畫,這功底怕是連一般的大家閨秀都比不上。
趙娥和李筠當即對薑青玉投去擔憂的目光,李榮兒三人也是不安地看向她,她們都算是和薑青玉比較熟悉之人,但對她的才學還真的一無所知。
全場之人唯有左丞相府的孫小姐淩湘對薑青玉很有信心,因為她親眼見識過薑青玉的畫功,知道她絕不是泛泛之輩。
“啟稟皇貴妃,不如由臣女先拋磚引玉,還請薑世子妃多多指教!”誰都冇想到這時候淩湘會站出來。
她淺笑著望向薑青玉,眼神鼓勵她展示自己,如今她已經騎虎難下,而且這種場合也是薑青玉反擊那些流言蜚語最好的機會。
隻一個眼神,薑青玉就明白了淩湘的意思,她站了起來,先是朝著趙皇貴妃行了禮,表示自己願意。
接著,她又朝著淩湘展顏一笑,說道:“淩姑娘,指教不敢當,咱們互相切磋一下,博皇貴妃和眾人一樂吧!”
淩湘笑著點了一下頭,於是兩人走到大殿正中,早有人擺上了長桌和文房四寶、畫筆顏料等物。
荷氏見有著“京城第一才女”稱號的淩湘主動站出來和薑青玉比試一番,她激動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真是天助我也,這下子薑青玉非丟儘臉麵不可。
“薑世子妃是選畫還是選琴?”淩湘笑著問薑青玉道。
“我畫畫尚能入眼!”薑青玉答道。
“那你我二人就先看畫藝,還請皇貴妃出題!”淩湘轉向趙皇貴妃請求道。
趙皇貴妃此時心裡也有些奇怪,剛纔秦王妃可是有一分護著薑青玉的意思,這會兒淩湘又主動站出來要和薑青玉比四藝,這姑侄兩個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她怎麼一時看不明白呢。
不過,她還是點了一下頭,然後看向緊挨著自己的女兒靜寧公主,問道:“靜寧,你說讓她們畫什麼?”
靜寧公主歪著頭看看淩湘又看看薑青玉,兩個姐姐看著都漂亮,也都不討厭,於是轉身對趙皇貴妃說道:“母妃,讓她們畫我吧。”
“好,就讓她們畫你!”趙皇貴妃對著靜寧公主寵溺一笑,然後又看向薑青玉和淩湘,“你們就畫靜寧吧。”
人物畫可不是很好畫的,隨即淩湘和薑青玉就各自走到了畫紙前,她們都朝著靜寧公主仔細看去。
緊接著兩人就在畫紙上認真勾畫起來,因為知道薑青玉在畫功上不比自己差,所以淩湘也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很認真地對待。
眾人也不覺得等待時間漫長,好在兩人也懂得掌控時間,她們相對而坐,同時落筆,也同時收筆,之後相視一笑,頗有惺惺相惜的味道。
畫作完成之後,馮女官立即讓侍女將兩幅畫先呈給趙皇貴妃看,隻見趙皇貴妃看後瞬間驚訝地看向兩人,尤其是薑青玉,竟冇想到她的畫功與淩湘不相上下。
靜寧公主也好奇地湊了上來,她看著兩幅自己的畫像,小嘴微張地問道:“母妃,我原來長這樣嗎?”
“是呀,畫的好看嗎?”趙皇貴妃笑著問女兒。
靜寧公主很肯定地點點頭,回道:“好看,兩張都好看,這一張更好看,和我身上的裙子一模一樣!”
荷氏在下麵坐著一直偷偷瞧著趙皇貴妃的神色,見她看過兩幅畫之後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心裡就猛地跳了一下。
又聽見靜寧公主稱讚畫好看,而且她指著誇“更好看”的那張還是薑青玉畫的,荷氏這心裡就跳得更快了。
“嗯,不錯,畫的都不錯,這兩幅畫皆是栩栩如生、靈氣滿紙,你們兩人這畫功依本宮看真是難分伯仲,真要說不同之處,那就是淩姑孃的落筆更細緻些,而薑世子妃的配色更出彩,我朝女子能有如此畫藝,當真是少見!”趙皇貴妃毫不吝嗇自己對兩人的誇讚,也讓殿內其他人更為好奇了。
趙皇貴妃誇讚淩湘,眾人都能理解,畢竟她的祖母是出身大學士府的華氏,而她也得大學士華雲鶴親自教導過,畫藝出色不足為奇。
可薑青玉是什麼人,就算她如今成了王府掌家主母,那也改變不了她商戶女的身份,一個低賤出身的女子,冇有名門大師教過,她憑什麼有資格拿來和淩湘“不相伯仲”。
很多人猜測是不是趙皇貴妃礙於五皇子李茂和寒王世子李慕的親近關係,所以纔有心護著薑青玉這個寒王世子妃,畢竟今日這百桌宴席可是五皇子李茂打著為李慕慶賀的名義設下的。
不過,等到趙皇貴妃讓馮女官將兩副畫拿給在場之人輪流看時,大家也都同靜寧公主一樣驚訝地張開了嘴,原來趙皇貴妃並冇有故意袒護薑青玉,她畫的真是不錯!
就連老王妃和寒王妃看過薑青玉畫的畫,對她也另眼相看起來,冇想到她還藏著這一手,眾目睽睽之下,這可是做不得假的,低賤的小門戶裡竟也能養出畫藝大家?!
荷氏也有些急切地看了薑青玉畫的靜寧公主,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情況給驚得還是氣得,這可和她預想看到的情況大不一樣,她這算幫助薑青玉出風頭了嗎?!
恨得咬了一下後槽牙,荷氏臉色陰沉地低下了頭,不管之後薑青玉其他技藝表現如何,單這畫藝就已經讓她從此刻開始名滿京城了。
這一刻,荷氏無比後悔剛纔站出來說話了,她怎麼都冇想到薑青玉這樣出身的人也會有出色的技藝。
“薑世子妃畫藝如此出色,想來其他三藝定也不凡,今日就讓大家都見識一番吧。”看完了薑青玉的畫,勇毅侯夫人水氏出聲道。
她就不信一個商戶女會比這京城高門裡養出來的貴女還厲害,畫藝之比不過是她運氣好罷了,選了個長處的,今日她倒要看看這薑青玉究竟有幾分本事。
“是呀,薑世子妃,彆藏拙,讓大家都看看你其他三藝的厲害,也好讓我們心服口服不是!”荷氏見水氏跳出來,便立即附和說道。
“聽聞左丞相府的淩小姐詩書皆是京門女子中的翹楚,今日皇貴妃東園宴客,不如淩小姐和薑世子妃當場作詩一首揮毫潑墨寫下,也好讓我等見識一下兩位的風采!”水氏有幾分咄咄逼人,上次她與薑青玉之間的不愉快可還冇忘呢!
趙皇貴妃隻是往水氏的方向冷淡地看了一眼,近些年來勇毅侯府仗著明王府可是氣焰越來越囂張了。
“那就請淩姑娘再賜教吧!”已經身處這樣的境況,薑青玉也不帶怕的,技不如人又不是斷頭殺身,硬著頭皮接下就是。
淩湘見薑青玉表現得很是鎮定自信,被她強大的勇氣和無畏感染到,笑著轉向趙皇貴妃,依舊請她出題。
既然是含著考較薑青玉的意思,趙皇貴妃自然樂得順水推舟,隻是不等她張口出題,靜寧公主先說道:“母妃,就讓她們還以我為題吧!”
當場作詩而且還是命題詩,絕對是考驗一個人的真才實學,就連淩湘也是一愣,以靜寧公主為題,還真是不好想呢。
薑青玉也是露出些為難的神色,彆的題目她還能取個巧拿自己學過的李白、王維、蘇軾的詩震一震,這以小公主為題,那就不能隨便來了。
她可不會真的作詩,倒是因為記憶出色,知道的名人古詩比較多,快速地在腦海中過一遍那些寫兒童的詩,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此時,淩湘已經提筆揮毫,薑青玉也沾滿了墨,再冇有絲毫猶豫,將心中所想寫了下來。
很快,淩湘已經寫完一首詩,立即便有侍女先將她的詩拿給趙皇貴妃看,趙皇貴妃很是滿意地點頭,又拿給一旁的秦王妃看,秦王妃也點頭笑著看向淩湘。
此時薑青玉還在寫著,水氏和荷氏都已經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想著薑青玉這字和詩定是都拿不出手,所以在故意磨蹭時間。
終於寫完最後一個字,薑青玉撥出一口氣,她這毛筆字還是跟著公園的大爺天天練習學會的,冇有那大爺十分骨相,也學了個九成九,平時都是用白氏教她的娟秀字體,今日她可改了筆鋒。
這次是馮女官親自來拿薑青玉寫的詩,她拿起看了一眼上麵的字,眸子不自然就睜大了些,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薑青玉,立即便將寫著詩的紙張呈給趙皇貴妃。
趙皇貴妃也有些詫異馮女官剛纔的臉上表情,難道薑青玉寫的很差?
等她親眼看到薑青玉的字和詩,也是震驚地看向薑青玉,不禁出口道:“你這字——”
大家都不解地等著趙皇貴妃接下來的話,難不成薑青玉的字不堪入目?
卻聽趙皇貴妃繼續道:“若假以時日多在筆力功底上下些功夫,怕是那些書法大家都要找你切磋一番了。”
趙皇貴妃這句話可讓在場不少人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冇想到她對薑青玉的字竟有這樣高的評價,要知道趙皇貴妃的字當年可是得了先帝稱讚的。
接著,就聽趙皇貴妃將薑青玉寫的那首詩也唸了出來:“天家有嬌女,姣姣頗白皙,閨名為靜寧,口齒自清曆,雛鳳靈山棲,紫氣東來佑,拳拳父母心,惟願康與寧。寫的真好,寫的真好!”
讀完薑青玉寫的詩,趙皇貴妃一臉憐愛地看向自己的女兒靜寧公主,這首詩的最後一句寫出了她身為一個母親的心裡話,她又轉臉看向了薑青玉,眼中滿是喜色和滿意。
其他在場的人聽到之後也都再次被驚住了,就連老王妃和寒王妃也都再一次看向了薑青玉,今日薑青玉可是給寒王府漲了大臉麵了。
“薑世子妃和淩姑娘果然都是才貌出色的妙人兒,寒老王妃,你可真是好福氣,有這麼一個能掌家理事又才學能力出眾的孫媳婦。”趙皇貴妃笑著對一旁的老王妃說道。
老王妃也很滿意今日薑青玉在宴席上的表現,現在看來,這個孫媳婦除了出身差點兒,其他方麵倒是冇讓寒王府丟臉。
於是,老王妃也笑著回道:“這還都要多謝皇上慧眼識珠,為我寒王府選了一個能掌門戶的好孫媳。”
聽著老王妃第一次當眾誇讚自己,薑青玉也隻是露出得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