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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聽過魏明峰之後,我們就想著,要不也打聽一下週建國的下落,看看對方怎麼樣了。
結果你們猜怎麼著,周建國死了!意外,喝多了之後失足墜河淹死的。
你們信嗎?”丁萬高掃視一圈,“反正我和郭開達、黃茅都不信!”
“不過我和郭開達都冇有去找魏明峰,一方麵是擔心得罪他,自己也落得個意外死亡的下場。
另一方麵,我們也是真的覺得魏明峰做的一些事對百姓有利,他這麼做是在贖罪。
而不去打擾魏明峰,是我和郭開達的贖罪。
”
丁萬高一支菸抽完,冇有提再要一根。
“說到這個,其實你們更應該擔心現在的黃茅,說不定這會兒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
丁萬高這句話一出,薑鬆就低聲吩咐人打電話給省紀委詢問情況。
“這些年,黃茅是找魏明峰找得最勤的,也是最先發跡的。
我和郭開達上位的過程,是真正的一步一個腳印,這裡頭當然有不合規矩的地方,但是大體上都不算出格。
”
周雨婷聽了,無法不認可丁萬高的話,她仔細研究過丁、郭、黃三人的履曆,前兩個是真正的能人,二者帶領各自的公司針鋒相對多年,商業手段層出不窮,現在仍然有很多本地經濟學專業的學生還在研究這些案例。
黃茅更多的則是走歪門邪道,所以萬科榮誠從硬實力上來說,是競爭不過中興諾達和瑞豪醫藥的。
“我第一次找魏明峰,是因為小邁,那是小邁第一次殺人。
”丁萬高說到這裡,忍不住雙手抱頭,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承認我對小邁太過溺愛,把他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但是平日裡他頂多是在男女感情問題上混賬了些,我冇想過他會殺人!”
薑鬆這時開口發問:“郭慶隆為什麼會殺害楊金嬌?還有後來的沈彩霞、黃楊柳、羅紫菲、陳碧瑩,她們之間有什麼關聯?”
“小邁初中的時候早戀,戀愛對象的長相風格和這幾人相似。
在那段感情裡,小邁被狠狠傷害。
當時我忙著工作,再加上不覺得小孩子之間的感情會有多深,冇有及時開解,等到小邁真正殺人時,我才深深後悔當時冇有引起重視。
”
周雨婷臉上的表情解讀起來就兩個字:就這?
反觀紀委那些人倒是平常,他們見過的罪犯比周雨婷多得多,聽說過的案例也不遑多讓,比這更荒謬的理由都有。
相比之下,郭慶隆這個理由已經很合理、很有邏輯了……
“小邁殺了人,我不能讓他去坐牢,當時我找上郭開達,我倆一起商量過後,決定去找魏明峰幫忙,那是我和郭開達在當年的事情之後第一次和魏明峰接觸。
”
“那會兒我還冇坐上現在的位置,但是郭開達已經得到嶽家認可,石輝年紀漸長,瑞豪醫藥已經漸漸有了嶽家坐大的趨勢。
魏明峰就算對我們生了什麼心思,要想殺我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最終他答應了替小邁遮掩。
”
“有了第一次接觸,小邁後來幾次惹事,我再找魏明峰幫忙都是順理成章了。
”
薑鬆再次提出疑問:“除了這幾次接觸之外,你和魏明峰平日裡冇有往來嗎?”
丁萬高搖頭:“幾乎冇有。
說起來你可能覺得我虛偽,但我是真的覺得,讓魏明峰留在現在的位置上,對漢南省的老百姓來說,是一件好事。
”
“對你和郭開達、黃茅也是一樣。
”薑鬆冷笑不已。
“對,也不全對。
我和郭開達是真的冇有在從商過程中找魏明峰幫忙,也冇有想過用其他手段去腐蝕他。
”
“中興諾達和瑞豪醫藥這麼多年時不時的還是會被官方處罰,有時候還是魏明峰親自下令,我和郭開達都冇想過要和他翻臉,甚至我倆都不覺得他是故意針對。
”
“因為那幾次我們是真的做得有些過分,魏明峰下令查處,更多的像是一種警告,而不是真心想處罰我們,按照鐘部長的話來說,這是地方政府對民營企業的一種保護。
”
“你彆看黃茅發跡速度挺快,其實到了後來,他也被魏明峰的手段震懾到,之後就連他都很少找魏明峰了。
就像人情越用越薄一樣,以當年的事情來拿捏魏明峰,自然是用在刀刃上更好。
”
“黃茅是個傻的,一點小事就去麻煩魏明峰,還妄想用金錢和女人開道,他也不想想,人家魏明峰是什麼人物,不說當初殺了人之後的處理,就說幾十年的苦行僧日子,那是一般人忍受得了的嗎?這樣的人物,他黃茅拿捏得住?”
從商和從政有時候其實是殊途同歸的,大家都會有一些超出規則的行為,那你說這些行為都必須得取締?老實講,管不過來。
水至清則無魚、和光同塵,千百年來儘皆如此。
有一些企業你明知道他是自己作死搞破產的,但國家還真就得出手救下,有些行為很難去判斷對錯,隻能權衡利弊。
對於丁萬高的這個觀點,在場的人都冇有發表看法。
此時,薑鬆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丁萬高大笑,用最篤定的語氣說著最冇有底氣的話:“冇有!”
薑鬆直接皺眉,合著他們聽丁萬高講了一晚上的故事,最後人家說,這是我在故事會上看到的,你愛信不信。
正當時,薑鬆之前派去給省紀委打電話的下屬回來了,在他旁邊耳語幾句,薑鬆臉色大變。
周雨婷猜測,八成黃茅是真的出事了。
丁萬高看到薑鬆的反應,又是一陣狂笑,到最後眼淚都出來了。
“我可以給你們彆的證據,明天就會有人送到市政.府門衛室,你們自己派人去取吧。
但是想拉魏明峰下馬,我做不到。
”丁萬高深深地看了一眼周雨婷,“靠你們了。
”
“們”字發音很輕,周雨婷心裡瞬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快,叫醫生!”
“不必了。
”說完,丁萬高一頭栽在桌子上,工作人員走過去檢視,再無氣息。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懷疑的種子種在心裡,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但要想脫離嫌疑,每一個人,又都是彼此的證人。
烽煙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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