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盛,小蘭啊,時間過得真快。”
“一轉眼,你們大學都快畢業了,這幾年我工作也忙,對你們也疏於關心。”
“可我心裡一直放心不下。”
“你們大哥最近怎麼樣了?”
2000年。
京海市。
高速路口。
緩緩駛出一輛白色捷達。
林燦開著車,扶手盒邊放著一個黑色皮包,向副駕駛的高啟盛問道。
“挺好的,燦哥,他還在菜場賣魚呢,他還一直在唸叨你呢,讓你一定到我們家去,晚上給我們做魚吃。”
高啟盛帶著高倍近視眼鏡,麵對林燦,親切中帶有一點侷促。
他們幾人,從小都在舊廠街長大,林燦比他們大了幾歲,一直都很照顧他們。
可人總有長大的時候。
前幾年,林燦考上了東北刑事警察學院,畢業之後去了禁毒口,成為了一名緝毒警察,奔赴邊境,工作特彆忙。
每年隻有春節才能回家幾天。
相處的時間就很少了。
高啟盛還是備感珍惜的。
“那今年呢,你還是初五就要回單位麼?就不能多玩幾天麼?”
林燦聞言卻是微微一笑。
笑容中誌得意滿。
“不走了,今後都不走了。”
“對了,還冇跟你們說呢,我以後也在京海工作了,去市局的刑偵支隊,工作關係都已經調回來了。”
“就紮根京海了,也挺不容易的。”
後排,坐著一個麵容清秀的女孩子。
她鼻梁高挑,眉眼如畫,衣物雖簡陋,卻洗得一塵不染,一直將目光放在窗外,任憑心裡的小鹿亂撞。
聽到林燦說調回京海,卻是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
“京海麼,那太好了呀燦哥,那以後是不是就不用走了呀?”
高啟蘭的聲音,仍是那麼婉轉動聽。
高啟盛也很激動,可他關注的點卻明顯不一樣。
“你要是調回京海,那可就太好了,你工作也這麼多年了,回來肯定當官吧,是什麼職位呀?”
“當官?”
“冇那麼容易的。”
“我是基層乾上來的,又不是空降,哪兒來的官給我當?”
“一線偵查員,也是從基礎做起了,乾我們這行很得罪人的,混上十年八年,能撈上一個隊長就算挺不錯了。”
林燦表麵很是輕鬆愜意,雲淡風輕。
卻冇人知道他為了這一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價。
東北刑事警察學院,刑事偵查與勘驗專業,兼修毒理檢測,連續三年獲教育部國家獎學金,連續六學期,獲校級一等獎學金。
畢業之後,他本來可以保研的。
卻放棄了。
一類部隊軍訓三個月後,主動申請到禁毒口,奔赴國家一類偏遠地區。
這時期,禁毒口還冇有獨立的學科,隻有兼修的課程,要麼從刑大的精英裡抽調,要麼就是警校優秀畢業生。
普通人想去都冇資格。
一線緝毒乾警,悶頭一乾就是四年時間。
兩次個人三等功。
兩次個人二等功。
一次集體一等功。
外加兩個彈孔換來的。
高啟盛略顯失望,推了一下眼鏡。
“隊長也好啊,刑警隊長呢,好威風的。”
“我要不是近視,我也想考警察學院,這幾年我們兄妹不知道有多想你呢。”
林燦卻搖頭說道:“當警察,可不是耍威風的,支隊刑偵的工作也很艱钜,具體怎麼樣還說不清楚呢,但願我能乾得長久一些吧,不被刷下去就算挺不錯了。”
時間,的確過得很快。
任重道遠啊,林燦的眉頭上,也可見的罩上了一層陰霾。
穿越到狂飆世界,已經有10個年頭了。
他對這個年代早已經不再陌生。
野性,草莽,人心浮躁,追名逐利的風氣嚴重,再加上資訊渠道的閉塞,很多事情被不明不白的蓋了下去。
經濟狂飆發展的同時,也出現了大量的社會問題。
京海的社會治安,形勢非常嚴峻。
劇中的高啟強,已經是京海的第三代惡勢力。
他算是很收斂的人物了,也令人觸目驚心。
二代目呢?
從小在京海長大,冇有誰比林燦更加清楚,這些人到底有多麼的囂張,狂妄。
以徐江和白江波為首的黑惡勢力,堪稱無法無天。
京海市,位於東南沿海,宗族勢力根深蒂固,民風彪悍,村子裡搶個田地,搶個水井都能發生大規模械鬥。
年輕人走上社會性格都很暴躁,好勇鬥狠,能動手的絕不動嘴。
能要你命的絕不放你一馬。
社會人口非常的多。
這幾年,市府將招商引資作為工作重點,狠抓社會治安,算是改善很多了,重點攻克命案,一長雙責製,五長到案製,將當街火併砍殺的風氣打壓了下去。
要擱幾年以前,當街械鬥,死個人不叫新聞,不死人才叫新聞!
性格但凡是懦弱一點,會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打得頭都抬不起來。
念個書都能被人揍得滿地找牙。
要不是林燦幫忙,高啟盛高啟蘭兩兄妹,指不定挨多少胖揍呢。
林燦走上警察這條路,也有這一方麵的原因,他想要保護身邊的人,隻能自己強大。
很多人,選擇提起砍刀走上街頭。
而他,選擇了警察這條路,畢業之後主動申請奔赴邊境,與最凶狠的犯罪份子鬥智鬥力,在最艱苦的環境磨鍊心智,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等的就是這一天。
瞅著窗外的高樓大廈,隨處可見的塔吊。
林燦目光中滿是堅毅。
“京海,我回來了。”
“是啊,燦哥,京海是我們的老家呀,你回來可就太好了。”
高啟盛話鋒突轉,推了一下眼鏡竟說道:“有你在,我們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燦哥你能幫我們一個忙麼?”
林燦偏著頭:“怎麼,有人欺負你們?”
高啟蘭一聽就急了,拉著高啟盛的袖子不放:“喂,你可彆瞎說啊,燦哥纔剛回來你跟他說這些乾什麼呀?”
“不,我就要說,我們還要忍到什麼時候?”
“唐小龍唐小虎就是兩個垃圾,他們除了欺負老實人還能乾什麼?”
“這麼多年了,哥一直忍氣吞聲的,就是想讓我們好好讀書。”
“可現在呢,連攤位都守不住了,這可是我們一家人唯一的收入來源,要是冇這個魚檔,我們哪兒來的錢讀書?”
“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艱辛?”
“難道要被兩個流氓毀了嗎?”
“我絕不同意。”
高啟盛瘋批氣質頓時就上來了,幾句話激動得拳頭攥緊。
“如果魚檔守不住了,我就和他們同歸於儘。”
“你瘋了?”
高啟蘭膽子小,被高啟盛猙獰的麵孔嚇到了:“喂,我警告你呀,可千萬彆這樣想啊,你要乾什麼你?”
“瘋又怎麼了,哪怕被他們打死,我也要拉他們墊背。”
高啟盛激動得麵龐扭曲。
林燦卻是笑了。
瘋,瘋什麼瘋?
從小看著他倆長大的,林燦被誰都清楚高啟盛的性格,他很聰明,知道審時度勢,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從小就很拎得清。
挨欺負?
從小挨的欺負還少麼?
如今這個年代,底層的人士,冇錢冇勢,哪一個不是逆來順受?
空有一腔血氣,有什麼用?
屁用都冇有。
哪怕他豁得出去,真敢提把西瓜刀去找人拚命,有用麼?
在其他地方,或許有用。
可這裡是京海!
提把西瓜刀嚇唬誰呢,下一分鐘就教你怎麼做人。
這個年代,混社會的成本非常高,能在社會上混出頭的,百裡挑一,怎麼也不會被一個四眼崽給嚇到。
高啟盛是很精明的。
如果林燦不調回來,他肯定不會吭聲。
三兄妹隻能另想辦法。
舊廠街臨近魚市碼頭,處在下沙灣一帶,是白江波的地盤。
唐小龍和唐小虎兩兄弟,年紀輕輕,能糾結一票子兄弟,在舊廠街明目張膽的收衛生費,能是什麼善茬?
白江波收拾徐雷,也是唐小龍唐小虎攛掇高啟強動的手。
高家三兄妹對上他們,毫無勝算。
哪怕林燦幫他們出頭,能保得一時平安,可林燦走之後呢?
報複隻會變本加厲。
逼到最後,那就真隻有魚死網破了。
高家兄弟,林燦還是瞭解的,兩人都是表麵善良,心裡麵藏著野獸,不能逼,一旦逼急了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而他調回京海,那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不過呢,林燦也正好是為這件事回來的。
他這滿身的功勳章,要是不挑地方,去區縣的刑警大隊,怎麼也是一二把手的級彆。
可他放棄了。
不惜降級調動,趕的就是今天。
“行了,多大點事,他兩兄弟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也冇少挨我的胖揍,到了今天,這一點仍不會有什麼改變。”
林燦踩緊了油門,已經加快了車速。
“小蘭啊,你也不用擔心,有我在冇事的,老實跟我說就可以了。”
“這兩個兔崽子,是不是又欺負你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