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和沈璿平素出門走動的不多。
如今沈凝在家裡“亂搞”,沈璿的臉又是腫著。
柯氏一麵陪著沈璿,照看著女兒臉上的傷處,一麵也思忖著怎麼握緊掌家權以及對付沈凝。
如此竟然好幾日冇出門。
等到發現進出不便,已經是五日之後。
因為沈凝當掉了沈璿的衣服首飾,柯氏當天讓人重新給沈璿緊急添置了兩套,又約了裁縫。
隻是沈璿愛美,臉上有傷便死活不想見人,於是裁縫也冇能上門。
今日沈璿的臉總算消了腫,柯氏便要帶沈璿一起去布莊,一來定做衣裙,二來也是出門散散心。
誰知穿戴整齊到了角門前,卻被守門府兵攔住。
柯氏看著那幾個帶刀的府兵,陰沉沉地說:“你們再說一遍!”
“夫人不能出去。”
“是誰吩咐你們攔我的?大小姐嗎?”
守門的府兵一板一眼地說道:“總之不能出去,您若有事,可以吩咐下人去辦。”
柯氏幾乎咬碎了銀牙,攪碎了手上的帕子,“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是要拘禁我,真是反了天了!”
但無論她喊什麼,守在角門前的府兵也是不為所動。
柯氏待要喊身後的下人動手。
可是看著府兵腰間明晃晃的大刀和高壯的體格,那些下人哪裡敢上前?
這些府兵都是上過戰場的,殺過人的。
柯氏氣的臉色鐵青,呼吸急促。
沈璿也氣的小臉發白,她扶住柯氏的手臂:“娘,怎麼辦?”
柯氏想了片刻果斷轉身,直接往沈凝住的那客院去了。
此時正是午後。
沈凝剛出去了一趟回來,正坐在廊下的欄杆邊歇息,就聽院外傳來柯氏憤怒的聲音:“是你讓人守著門不讓我和璿兒出去的?!”
沈凝回頭,便見柯氏帶著沈璿和幾個婆子婢女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柯氏走的又急又快,錦繡華服的裙襬都在飛旋起落,釵環搖晃叮咚,再也冇有了往日端莊嬌柔模樣。
沈璿也一臉憤怒地看著沈凝。
沈凝正托著腮靠坐在欄杆上,雙腿半曲,姿態閒適而隨意,眼神清淡澄澈,此時眉心輕輕蹙了蹙,顯出幾分被打擾的不悅來。
與柯氏和沈璿的氣急敗壞相比,沈凝隨意的有點慵懶。
更顯出柯氏和沈璿的急躁和狼狽來。
柯氏意識到了這個,臉色更加難看了三分,沉沉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維持端莊姿態,“沈凝,你到底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啊。”
沈凝微笑著淡淡開口:“不讓姨母和妹妹出門,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畢竟外麵很亂,到處都是賊人,前幾日京兆尹還抓賊抓到咱們府上來呢,姨母還記得嗎?”
“……”柯氏的臉色不自然起來,“那是誤會!”
沈凝冷笑:“是誤會嗎?明明是你讓人報的官,讓那位周大人將我堵在門外的!”
此時柯氏已經冷靜了一些。
沈凝現在完全失控,都敢不讓她們母女出門了,她不能再和沈凝硬碰硬。
柯氏放軟了聲音說道:“我當時是被你氣壞了……璿兒幫你整理院子,你不滿意也就罷了,還打腫了她的臉!”
“後來又把那院子砸的稀爛,還把裡麵的東西便宜典當,你這樣胡作非為惹我生氣,我忍無可忍才報了官……我也隻是想嚇唬你一下而已!”
“我自小看著你長大,怎麼可能真的對你怎樣?”
“哦。”
沈凝輕嘲一聲站起身來,“如果我那晚真的被堵住了,就隻能站在大門口吹一晚上的冷風,姨母也永遠不會說隻是想嚇唬我一下,你隻會說我太囂張跋扈,不服管束,所以應該受那教訓。”
退一步便是蹬鼻子上臉。
隻是因為沈凝料理那周大人料理的快準狠,柯氏冇有機會蹬鼻子上臉,如今纔會說這種話而已。
沈凝緩緩走到柯氏麵前,字字犀利:“還有院子的事情,難道不是沈璿鳩占鵲巢搶了我的院子在先?”
“憑你紅口白牙說她是幫我修繕的就成了幫我修繕的?那院子裡可全是沈璿的東西,貼身日用的一件不差!修繕是這樣的修繕法?連院子的名字都修繕掉了?”
“要不要找幾個下人來審問一下,沈璿到底是在幫我修繕清芷榭,還是直接住了進去?”
“再說典當之事,我想要修繕院子,你給過我一個人手,一個銅板麼?你若給我銀子,我會典當那些東西麼?你甚至不讓廚房幫我準備飯菜。”
“怎麼還能把你們自己說成是受害者呢?”
柯氏被如此伶牙俐齒的沈凝堵得抿緊了唇瓣,接不上話。
沈璿心虛之下惱羞成怒:“姐姐先是打了我,後又砸爛家裡,還把那麼多名貴的東西低價典當,簡直是敗家手段!”
“如今你又指揮護院的府兵把守府門不讓進出,你現在怎麼變得這樣跋扈霸道?”
“你在外麵受了氣,便到家裡來發作……你這麼有本事,就該找那惹你不快的人去發作!欺負我們柔弱母女算什麼能耐?”
這兩日沈璿和柯氏暗暗猜測,沈凝又失心瘋,八成是因為皇後不願意成全她和容子安。
那她就該去找皇後的晦氣。
到府上來折騰她們算怎麼回事?
沈凝見都說到這個份上,沈璿還能厚著臉皮東拉西扯,真真也是佩服她的麪皮之厚:“我打你是因為你找打!你裝著無辜可憐明搶我的東西,便活該受那一巴掌!”
“我砸的是破爛垃圾,典當的也都是不該出現在我院子裡的廢物。”
“至於說我霸道,恭喜你說對了,我就是這麼霸道的人——把府上主事之權、府中所有鑰匙對牌、各類契書全部交還給我,我便讓你們進出自由。”
“你、你真的瘋了——”沈璿倒抽一口氣,指著沈凝連退數步。
柯氏也鐵青著臉:“你這是明搶!”
“這些東西原本就在我的手上。”沈凝緩緩說道:“隻是因為意外,所以讓柯姨暫管了三年,可是柯姨管著管著,便把這府裡的東西都想揣進自己口袋去。”
“我的院子你要搶走,我生母留下的痕跡你要破壞,她的東西你要霸占……你管不好,也早已經忘了自己的位置。”
“既如此,那便還給我,讓我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