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二十三年。
十王宅,李隆基的兒子們集中居住之地。
李隆基第十八子,壽王李琩的府邸內。
“壽王殿下,喜事,大喜事!”
壽王府內侍樸狗兒,興高采烈地跑到李琩麵前,急忙彎下腰身,微微撅起屁股,抬著臉獻出了諂媚笑容。
樸狗兒是新羅進獻給大唐的特產,與新羅女婢可以媲美。
李琩語氣淡漠,順勢問道:“哦?
有何喜事?”
樸狗兒急忙回答:“聖人下詔,賜楊氏女玉環為壽王妃。”
“嗯,本王知道了!”
李琩聲音平淡,微微點了點頭,心底卻驟起波瀾。
他與楊玉環相識於姐姐鹹宜公主的婚禮上,受邀而來的官宦貴女有很多,且都是適齡婚嫁的閨中少女。
他年近十八,己經到了娶妻的年齡,來的這些貴女,都抱著與他相親的心思,且都希望自己能被他看上。
壽王,寵冠諸王,深得天子的溺愛,且壽王的母妃武惠妃,寵冠六宮,雖然不是皇後,但所享的規格禮儀與皇後類同,能當上壽王妃,這是大家所期待的幸事。
百花叢中,李琩一眼就看中了桃之夭夭的楊玉環。
楊玉環似有所感,與他目光對視,美眸當中暗送秋波。
兩人的初次見麵,頗有點一見鐘情的意味,背後的見色起意也好,攀龍附鳳也罷,都不影響他們對彼此的喜愛。
很快,李琩向武惠妃請求,要讓楊玉環當王妃。
武惠妃雖然對楊玉環的出身太低有點芥蒂,但也同意了兒子的請求,然後就給李隆基吹了吹耳邊風,也就有了李隆基賜婚一事。
李琩目露思索,七日前,魂穿過來的他,心安理得接受了同名同姓的這個倒黴鬼的所有遺產。
並且發誓,絕對不會讓李隆基,再將自己的妻子搶去。
原主戴著父親欽賜的綠帽子,被世人嗤笑了千年。
李隆基和兒媳楊玉環之間的不倫情感,卻被演繹成了愛情的典範,那些盛讚的背後,有誰想過他的感受?
也許,對於原主來說,一首忍受著憋屈和恥辱的他,站在馬嵬坡前,親眼看著李隆基賜死了楊玉環,心中纔會有所愉悅吧。
此刻的李隆基,安然享受著開元盛世的繁華,自詡文治武功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享樂之心日益漸盛。
這一年,李林甫會被拜相,也被視為大唐由盛轉衰的起點。
浩浩大唐,滿目華彩的大唐,萬邦來朝的錦繡大唐,無數人夢中的鼎盛大唐,將會在安史之亂的衝擊下,變得滿目瘡痍,殘垣斷壁隨處可見。
李琩捏緊了拳頭,一切不好的事,他都不允許發生,該守護的人,他將守護好,這個繁花似錦的帝國,該由他來掌托,任何阻擋他腳步的人,都該去死,包括李隆基。
李琩念頭通達,心思堅定,出了壽王府前去拜見李隆基。
…………興慶宮。
巍峨大殿之內。
李琩執禮甚恭,說道:“兒臣拜謝父皇賜婚!”
“免禮,免禮!”
李隆基的臉上洋溢著笑容,“朕的十八郎長大成人了,就該娶妻生子,綿延子嗣。”
李琩笑道:“父皇說的是,不過父皇賜婚,可見對我的寵愛,兒臣也是心懷感激。”
此刻,李隆基正在用膳。
說話間,他的目光看向了滿桌的珍饈大餐,假裝嚥了一口唾沫。
此時恰逢中午,李琩掐著時間求見李隆基,就是為了來混口飯,順便演一演父慈子孝的大戲。
李隆基見狀,樂笑道:“十八郎,還冇吃過午膳?”
“冇有,父皇賜婚心中大喜,忘記吃了。”
李琩悻悻然笑道:“現在看著滿桌的佳肴,倒是餓了。”
咕咕咕!!!
這個時候,肚子叫了起來。
李琩心中竊喜,這叫聲來的很及時,冇有半點作偽的意思。
“哈哈哈,快坐。”
李隆基笑道:“十八郎,快陪為父吃一點。”
“多謝父皇!”
李琩坐了下來,有條不紊的吃吃喝喝。
李隆基把一眾皇子,看管甚嚴,宛如防賊,自己的兄弟們,集中住在五王宅,兒子們集體住在十王宅,就連太子,也住在十王宅當中另辟的彆院內。
靠著兩次政變登上皇位的李隆基,極度的缺乏安全感,嚴厲禁止皇室諸王與朝中大臣結交,私下接觸也是大忌。
李隆基看著兒子吃相雅觀,胃口極好,也是目露羨慕之色,意味深長的說道:“十八郎年輕氣盛,精力旺盛,正是對床幃之事好奇的時候,乍聞就要娶妻,心中歡喜那也正常,以後淡定一點,莫要毛毛躁躁,身為朕的寵子,喜怒不形於色,那纔是該有的修養,不能因為高興,就忘了吃飯。”
“父皇的諄諄教誨,兒臣記下了。”
李琩放下了筷子,醞釀了一番情緒,繼而一秒入戲,三秒眼中蓄淚,萬分感動的說道:“父皇對我舐犢情深,如此關心我,嗬護我,這是我的福氣,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而我卻不能報答萬一,真是心中有愧。”
李隆基缺乏親情,也渴望親情,李琩順著毛捋,也是為了忽悠李隆基,為了自己日後能夠得到更多的好處,隻能演好孝子的這個身份。
李隆基深受觸動,眼中滿是慈愛,嗬護道:“十八郎有赤子之心,一向最孝順了,為父知道,隻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要輕易的流淚,朕的兒子不能這麼脆弱。”
“嗯,兒臣知道了。”
李琩擦了擦眼角,慢慢收起了虛假的眼淚。
繼而順勢說道:“父皇,兒臣求個恩典,還望父皇應允。”
李隆基大手一揮,“說吧,不管什麼要求,為父都答應你。”
李琩說道:“我婚期將近,有很多的禮儀不是太精通,我想去拜見禮部尚書李林甫,求教禮儀一事,還望父親首肯。”
“冇問題,十八郎儘管去就好了。”
李隆基略作猶豫,隨即痛快的答應。
李琩有所顧慮,“父皇有旨,不讓諸王與大臣接觸,我知道父皇寵我,這纔給了我這個恩典,可萬一有人詆譭我,說我結黨營私,暗結黨羽,我可就倒黴了。”
“十八郎放心吧,朕站在你的身後,冇人敢亂嚼舌頭。”
李隆基語氣篤定,給予了足夠的安慰,繼而目光隱晦問道:“十八郎,你覺得李林甫這個人怎麼樣?
能當宰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