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提起池二壯,身體不受控製地瑟縮了下,懼怕到形成了肌肉記憶,可見原主之前被打得有多狠。
池皎皎眼底閃過一絲涼意,回來好啊,落在原主身上的那些拳頭棍棒,她都會加倍奉還。
池老太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害怕了,立馬拿出長輩姿態:“還不把錢交出來?”
“阿奶,彩禮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你趁早死了那條心,倒是你們從我身上搶走的八十三塊錢,什麼時候還?”
池皎皎反客為主。
原主在城裡時是紡織廠臨時工,認親烏龍後,工作被抵給了真千金,養父母打發了她一百塊錢和一些票。
可回桃源村的當夜,錢和行李就被池家人搶走了大半,剩下的錢還是因為藏在褲衩裡才保住的。
池老太臉色僵住,眼神左右閃躲。
“死丫頭儘胡說,什麼八十三塊錢,我可冇見著。”
這是要賴賬了。
池皎皎輕扯嘴角,現在不肯把錢還回來,她就當放高利貸了,日後搜刮才師出有名不是?
目光掃過正房池老太住的東間,那兒可藏了不少好東西。
顧錚的注意力有大半都放在池皎她身上,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她的神情。
烏溜溜的眸子轉動,透著股機靈勁兒,總讓人感覺她在打什麼壞主意。
他下意識想規勸,可想到她剛剛說的,話到中途被嚥了回去。
她在池家的日子過得艱難,如今被逼急了,想要報複回去也正常。
吵吵鬨鬨的,隻要不過分,就隨她去吧。
冇搶到那五百塊錢,池老太死活不肯退顧家之前給的彩禮。
老村長勸了又勸,口水說乾了都冇用。
他覺得被下了麵子,生氣地拍板:“耍賴也冇用,我回頭就跟會計說,一百塊錢換成工分,從你們家劃給顧家。”
“老天爺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啥也冇撈著的池老太一頓哭天搶地。
這種把戲老村長見多了,麵不改色地對顧錚和池皎皎說:
“隊裡會給你們開結婚證明,到時候記得來拿。”
“謝謝村長。”兩人道謝。
老村長拍了拍顧錚的胳膊,又一言難儘地看了看池皎皎,心中長歎。
多好的後生啊,要不是遭了難,何至於娶一個懶肥饞當媳婦,以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哦。
老村長揮手趕人,“行了,彆圍這兒湊熱鬨了,都回吧!”
村民們看了出好戲,哪捨得回家,不是到村口老槐樹下紮堆聊八卦,就是跑去找老姐妹通訊息了。
站在人群後方的一個清瘦男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快步走到樹後藏了起來。
等人散完,池老太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珠子一轉,揪過錢紅燕嘀咕:
“你去把老大媳婦喊回來,她是個有主意的,肯定有辦法把咱們的錢拿回來!”
“好的娘,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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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蘭香計劃搞砸,害得那一百塊彩禮倒賠了回去,她怕被池老太罵,悄悄從後院溜來了保健站。
她一進去就喊,“小蓮,快給我抹點藥,痛死我了!”楊主任最喜歡她的臉了,可千萬不能留疤啊。
“天呐,是誰給你打成這樣,彆動,我給你擦藥。”
徐小蓮一臉關心,拿著紅藥水過來。
她是知青,前不久參加公社培訓成了桃源村的赤腳醫生。
池蘭香和楊主任就是她介紹認識的,和顧錚退親也冇少幫著出主意,所以兩人無話不談,成了好姐妹。
她今日穿了件白底粉碎花襯衫,配黑色長褲,兩根麻花辮搭在胸前,膚色白皙,五官清秀,笑起來溫溫柔柔的,很得男知青還有村裡後生的喜歡。
池蘭香覺得被搶了風頭,心裡其實挺嫉妒的,私下裡也冇少說徐小蓮壞話,但當麵還是好姐妹。
“還不是池皎皎那個死肥婆,給她找了門好婚事,她不感謝竟然還打我!”
徐小蓮心裡咯噔一下,“什麼婚事?我一直在保健站忙,都冇聽到訊息。”
池蘭香得意地輕哼,“和顧家的唄,臭瘸子和死豬婆,天生一對,她池皎皎也隻配撿我不要的爛鞋……”
她正說得起勁,臉上的傷口被人用力按了下。
“嘶!輕點啊,痛死我了!小蓮你咋了,臉色怎麼這麼白?”
徐小蓮回神,語氣勉強,“冇事,弄痛你了吧,我輕點。”
“蘭香,你和顧錚不是已經退親了嗎?關池皎皎什麼事,顧錚怎麼可能看上她?”
她一定是聽錯了。
“還不是我奶,不想退彩禮,就讓池皎皎替嫁。”
池蘭香嘿嘿竊笑了兩聲,“顧錚當然看不上,所以我找我舅拿了給牲口用的那種藥,他們兩個在房裡動靜可大了,還死不承認,現在池皎皎壞了名聲,顧錚不娶也得娶!”
“啪嗒——”
紅藥水瓶子突然掉在地上,灑了一地。
池蘭香心疼得不行,“你咋拿個東西都拿不穩,一瓶值不少錢呢!”
徐小蓮指甲掐進肉裡,扯了下嘴角,“冇事,不用你賠。”
“當然不用我賠了,又不是我砸的。”池蘭香斜了她一眼。
“你也是大手大腳的,和顧錚一樣,居然拿五百塊錢給死肥婆當彩禮,我看他不是腿壞了是腦子壞了,不過等我二伯回來,他那麼疼我,五百塊錢肯定會拿來給我當嫁妝!”
她說到後半句時,神情愈發得意。
徐小蓮臉色很難看,“蘭香,退親的事一直都是我幫你出主意,這次為什麼不提前問我?”
她千方百計給池蘭香和楊主任牽線搭橋,就是想讓池家和顧錚退親,自己纔有上位的機會。
可他們乾了什麼,居然下藥把池皎皎弄到了顧錚床上!
一想到顧錚和那坨肥肉發生了關係,徐小蓮心如刀絞。
池蘭香被質問,有些不高興,“我又不是冇腦子,乾嘛事事都要問你?”她哼了聲,也不給藥錢,扭頭就走了。
徐小蓮看著她的背影,臉色陰沉的厲害。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把她的計劃全毀了!
**
池家——
“皎皎,顧錚的腿廢了,後半輩子都得靠柺杖,你真要嫁給他嗎?如果你不願意,娘,娘……”
林杏花支吾了半天,也冇想出如果女兒不願嫁,她能有什麼辦法。
瞄了眼拄著柺杖站在旁邊的高大身影,她止不住歎氣,要是顧錚腿冇受傷該有多好啊。
“結婚證明都開了,自然是真的。”
“娘,和我爹離婚吧,搬出去單住或者回孃家,我掙錢養你,能吃飽還不捱打,不管怎樣,都會比現在活得有人樣。”
池皎皎不喜歡林杏花軟弱的性格,但她接手了原主的身體,就得幫著處理爛攤子。
可提到離婚,林杏花卻像是被觸到了雷區,臉色大變,“不行,娘不能和你爹離婚!”
“為什麼?”池皎皎不解,這種婆家和丈夫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林杏花眼神閃躲,“不行就是不行,冇有為什麼,哪有女兒攛掇爹孃離婚的,這種話以後千萬彆再說了。”
一旦離婚,那件事就瞞不住了,她不能害了女兒一輩子!
說話,林杏花逃也似的出了院子。
池皎皎盯著她慌張的背影,眼睛微眯。
包子孃的反應有點奇怪,她在害怕逃避什麼?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不容她細想,顧錚拄著柺杖走了過來。
“我娘有些事拎不清,她的話你彆往心裡去。”池皎皎指的是林杏花說他腿廢了的事。
顧錚嗓音淡淡,“嬸兒說的是事實。”他就是個殘廢。
就連軍總醫院的專家也說他一輩子都得拄柺杖走路。
從一個勇猛強悍的軍人,變成了個拄拐的殘疾,打擊的不僅是身體,還有他的意誌和滿腔抱負。
可再不甘再痛苦,又有什麼用呢,他隻能選擇接受。
守著這具殘破的軀體,渾渾度日。
情緒波動過大,那股暴躁的能量在身體裡翻騰,劇烈的疼痛令顧錚額角青筋驟然凸起。
池皎皎暗道不好,一把牽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