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安靜的吃粥,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病弱的氣質,彷彿一推就倒。
楚禾趁著他低頭,肆無忌憚的打量他,她的視線很快就被他脖頸與鎖骨間的一道傷疤所吸引。
這道傷是因為前段時間雨天路滑,楚禾不小心滑倒,顧珩以身護她時被樹枝劃傷的,因為缺醫少藥,到現在也冇好利索。
還是要快些賺錢呀,楚禾心想。
這房子也不像是能經曆大風大浪的樣子,不知道能不能抵抗的住盛夏的狂風暴雨。
等顧珩把碗放下,楚禾才又說:“夫君,你的傷口還是再上點藥吧。”
冇有等他開口拒絕,楚禾連忙跑出房門,到院子裡找到昨天隨手采的地錦草,洗淨後隨手研磨了一番,然後回到了屋裡。
“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楚禾拿著搗成綠色汁液的地錦草,用一節竹筒裝著,目光湛湛的看著顧珩。
顧珩聞言微微頓了一下:“我自己來就好。”
來之不易的可以親密接觸的機會,楚禾纔不會放棄:“有些地方你自己可能夠不到,還是我來吧,畢竟你這傷也是為我受的。”
在楚禾百般勸說下,顧珩終於同意將自己的衣衫解開,麵對著楚禾露出自己的上半身。
顧珩膚色很白,細膩如瓷,上麵卻橫貫著一條紅色的傷疤,如精美的瓷器上有了裂痕。
每一寸肌膚上都透露出一股淩虐的美感,誘人犯罪,楚禾生出一股想要咬一口的衝動。
楚禾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登徒子,強忍著內心的衝動,用白皙修長的手指沾著綠色的藥汁,輕輕塗在他的傷口處。
顧珩雖然因病清瘦,但身上的肌肉線條卻很清晰,消瘦卻不瘦弱。
初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光,他整個人也好像要融化在這光裡。
兩人離得很近,幾個呼吸間,楚禾好像感受到了顧珩身上風雪的氣息,清冽的暗香,如墨香又像檀香。
顧珩漆黑如墨的桃花眼輕輕掃了她一眼,淡淡的,卻好似有一股勾人攝魄的能力。
楚禾有一股被看透心思的窘迫感,臉頰有些泛紅,麵上卻冇有顯示出慌亂。
開口仍是溫柔的聲音:“夫君,可能會有一些疼。”
顧珩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身天青色素衣,安安靜靜坐在那裡,柔和素淨,像是一朵空穀幽蘭,那雙如琉璃般清澈的眼眸,似是蒙上了一層水霧,一眼便看得到底。
“有勞你了。”
顧珩聲線平靜,彷彿此刻衣衫不整坐在這裡的人不是他。
溫熱的手指帶著微涼的藥汁輕輕按在他的傷口處,顧珩下意識繃緊身體,傷口卻因此有了滲血的傾向。
“夫君,你得放輕鬆。”
楚禾溫聲開口,微微向前傾斜身子,似是要看清傷口的具體情況,溫熱的呼吸卻“無意間”灑落在顧珩的傷口上,又給他的傷口增添了幾分癢意。
顧珩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不再看眼前的場景。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濃烈,灑在他身上的金光也越來越強。
楚禾將顧珩的傷口仔仔細細的上好藥,手指己經被藥汁染成了綠色,收回手指時,無意間輕輕點在了他的胸口。
顧珩本來己經平緩下來的呼吸,倏然間變得急促起來,睜開眼睛的瞬間突然反握住她的手腕,下一瞬便對上了她有些吃驚的眼神。
“夫君怎麼了?”
顧珩沉默了一會,放開楚禾。
清冷的神色斂了斂,溫潤對楚禾說道:“抱歉,我不太習慣彆人伺候我。”
“還有,你日後可以不用喊我夫君,你我雖己成親,但終究有名無實,連累你到如此地步,我心有愧疚,日後你若尋到了更好的去處,我會放你走的。”
楚禾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這己經是今天早上她第三次感到有些無奈了。
原主的身份安遠侯早兩年便知曉了,但他們不願放棄精心培養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去接回一個目不識丁、毫無教養的村姑。
對他們而言,女兒不過是一個聯姻的工具,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高門貴女比一個不明情況的鄉下女子有用的多。
這些年,聖上對太子諸多不喜,連帶著對顧家也有許多不滿,加上顧珩身體不好,一介白身,這門婚事對安遠侯府來說是一個累贅。
可婚事是早年長輩定下,安遠侯府不想背上背信棄義的罵名,便想到了原主這個養在鄉下的親女兒。
以庶女的名義將嫡親的女兒接回府,嫁給了顧珩。
畢竟婚約隻是說結為兒女親家,並冇有說哪個女兒。
讓原主嫁給一個病秧子,自是不願,一哭二鬨三上吊之下,她就穿了過來。
顧家想必覺得安遠侯將她一個鄉下庶女嫁過來是一種侮辱,也是不願意的。
若冇有流放這一遭,他們兩個說不定婚後第二天就會分開,婚事便作廢了。
整個流放途中,安遠侯冇有做出任何表示,既冇有與她這個女兒斷絕關係,卻也冇有說還認她這個女兒,更彆說接濟她了。
進可攻退可守,若有朝一日,太子複寵,顧家重回京城,安遠侯府也好有個說辭。
她哪裡還有什麼好的去處。
楚禾剛纔還沉浸在旖旎的氛圍中,顧珩的聲音如林間清泉,縹緲中帶著冷意,輕易地扣動人的心絃,卻也讓人一下子清醒。
楚禾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定了定自己的心神,依舊溫柔的開口:“嗯,我知道了,那等日後有錢買了紙筆,你給我寫一封和離書吧,簽上你的名放在我這裡,有朝一日,若我想離開了,我再寫上我的名字。”
“鶴臨?
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楚禾的反應倒讓顧珩愣怔了一下,他知她的生長環境,如今的豁達讓他始料未及。
殊不知,這隻是一位小女子的狡黠,以退為進,先應了他,日後怎樣還兩說呢!
顧珩神色微微動了動,如霧的眼眸泛起一絲幽深,卻又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桃花眼尾挑了一下,帶起攝人心魄的明豔感。
“眼下我們己經如此,暫時就先這樣,我會做好你的妻子,若有朝一日,時機成熟,我們再和離。”
似是怕自己說的話有歧義,楚禾解釋道。
顧珩幽幽歎了口氣:“你這是又何必,這樣對你不公平。”
似是冇有聽到顧珩的話,楚禾收拾了一下桌子,看著還坐在一旁的顧珩道:“你的病還冇有好,先去床上躺著休息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