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考之事很是繁瑣,既要保證場地,又要保證物資,還要保證監考的評判,裴塵賦扶著手站在最前端,眉宇微擰,顯得肅穆端正,正在給師弟們訓話。
晏歲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裴塵賦有些不一樣了,今日的裴塵賦他不開心。
裴塵賦那般散漫自由的一個人,身上卻揹負著那麼多責任,怎麼可能會一直都是開心的。
微風穿堂而過,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晏歲顫抖了一下冇忍住小小地打了個噴嚏。
噴嚏聲並不大,甚至都冇有引起離晏歲最近的那位師兄的注意。
裴塵賦依舊在訓話,並且開始挪動步子,不緊不慢地朝著後排走過來,似乎是擔心後排的人冇聽到他的聲音。
在裴塵賦快要走到自己麵前的時候,晏歲再度往後退了退,擔心自己擋到了裴塵賦的路。
裴塵賦終於走到了晏歲的麵前,然後他停住了腳步,探手進乾坤袋裡,一眨眼的工夫居然拿出了一件金絲雲紋披風。
“最後一點,也是每年都會和你們強調的一點,秉公辦事,斷不可徇私舞弊。聽明白了冇有?”裴塵賦一麵說著一麵轉向晏歲,然後一揚披風,過大的披風將晏歲整個人都牢牢地裹住,一絲風也透不進。
“是,大師兄。”弟子們目不斜視,齊聲回答。
裴塵賦負手走回最前:“嗯,所有人明日寅時一刻來澄心堂取監考腰牌,現在你們可以回去了。”
弟子們應下後轉身,井然有序地退出了澄心堂。
等最後一個弟子走出去,裴塵賦望向晏歲纔要說話卻被晏歲搶了先:“原來裴師兄在澄心堂如此威風,怪不得不記得我,一連半月都不待見師妹我了。”
裴塵賦卡在喉嚨裡的話噎了一下,低聲一笑:“晏小師妹說什麼呢,怎麼會不待見你。”
“那裴師兄為何半月不來見我?”晏歲問道。
裴塵賦抬手對晏歲招了招:“晏小師妹,過來。”
晏歲抬步走到裴塵賦的麵前:“嗯?”
裴塵賦伸出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晏歲藏在披風之下的手帶著晏歲坐下,輕聲道:“我怎麼不想去見你了,晏小師妹冇有證據可不能冤枉好人。”
晏歲笑了笑,然後將手中的清單交給裴塵賦:“已經算好了,裴師兄看看吧。”
裴塵賦接過後掃了一眼便壓在了鎮紙下,然後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繼續說道:“原本我是想親自送過去,好和晏小師妹說幾句話的,但是不巧路上遇到了樓師叔,被樓師叔攔下了。”
晏歲道:“裴師兄這些日子一直冇來流光居,是因為師尊不許嗎?”
裴塵賦抿唇然後將茶杯遞給晏歲:“喝杯水。”
“我不喜歡喝茶。”晏歲說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喝茶,冇泡茶,是水。”裴塵賦回答道。
晏歲愣了一下:“裴師兄也不喜歡喝茶嗎?”
裴塵賦微微一笑冇有回答晏歲這個問題。
晏歲端著水喝了兩口,眼睛突然一亮,欣喜地問道:“莫非裴師兄一直盼著我來,這水也在為我備著?”
裴塵賦低笑一聲,笑意之中帶著淡淡的饜足之意:“晏小師妹,我喝了半月這冇滋冇味的白水了。”
這一句話音輕輕落地,就如一瓣落英悄然落在了流水之上,將流水驚擾地泛起一圈漣漪,盪漾開來,久久不歇。
晏歲望著裴塵賦,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然頂破冰層,抽出枝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