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千蘭連忙往硯台裡添了水,然後打開墨盒取出來一塊鬆煙墨要為晏歲磨墨。
“千蘭姐,你先下去吧,不用伺候我。”晏歲一邊說著一邊接過來晏千蘭手裡的墨,自己研磨。
晏千蘭看著晏歲的動作愣了一下,站在一邊不動。
晏歲抬眸看了眼晏千蘭:“怎麼了?先下去。”
晏千蘭看著晏歲熟練地磨出深淺合適的墨吸了一下鼻子:“二小姐,這些年你連研墨這種小事也要自己動手了嗎?”
晏歲提筆沾了下墨,聽到晏千蘭的話手微微一頓,而後側鋒脫筆,提筆,流利地畫出一道粗細相宜的梅枝:“你都說了這隻是小事,我怎麼不能自己動手了?”
晏千蘭道:“可這一切本應該都有人為你去做,你根本不用自己動手。”
晏歲幾筆落下,畫出主乾旁的小枝,然後打開硃砂盒子,直接蘸了一筆硃砂,點勾之間,紅梅躍然於紙上。
“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本該的,都已經了的事情,還去想那麼多做什麼。”
晏千蘭深吸一口氣,壓住鼻間的酸澀轉身逃開:“我去看看二小姐的晚膳好了冇有。”
晏歲冇有抬頭,隻是輕聲道:“千蘭姐,莫哭,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的路。”
晏千蘭帶著鼻音回了一句:“嗯,我知道,我隻是還不太能夠接受,二小姐不再是那個連朱雀尾巴都收不起來的小娃娃了。”
探親日過後要籌備的就是過年事宜了,負責夜宴大典的裴塵賦成天忙得不見人影,連被裴家主落下的裴塵辭都被抓過來一起使喚。
而年終歲末的賬目也源源不斷地送到流光居,晏歲算得算盤都要散架了。
樓簫帶著一些弟子去巡視禁地了,流光居裡隻剩下算賬的晏歲和批公務的沉年。
“唉。”沉年突然歎息了一聲。
晏歲抬頭,揉了揉痠痛的z脖子:“沉師兄,你累了的話歇歇吧,一會兒我幫你看一點。”
“無事。”沉年搖了搖頭,然後抬手捏了捏眉心,“隻是近來在修行之上多有堵塞,心境有些不穩。”
晏歲愣了一下然後問道:“沉師兄的修行遇到了什麼問題?”
沉年放下了手中的筆:“不瞞晏師妹,自我出關這小半年以來,我的修為長進極慢。倒也不是經脈滯澀,靈力運轉也似以往通暢,但是能留在丹府之中的隻有以往的半數。”
晏歲也放下了手裡的筆:“沉師兄可找到緣由了?”
沉年搖頭:“不知,我問了師兄,師兄這些個月也為我尋了許多法子,但是全都冇有見效。今日父親又來信催促我早入渡劫期,而如今我這般情況,想要元嬰期都不知要耗多少年。”
“沉師兄的年紀也不算大,沉家主為何要催促著沉師兄早入渡劫期?”晏歲問道。
“我也不知,一開始還好,但是從兩年前起,父親突然急於讓我渡劫。”沉年歇了一會兒又提起了筆繼續批閱奏摺。
兩年前,正是太昊氏發現自己的時候。
晏歲默不作聲也低下頭繼續撥動算盤,好一會兒之後纔開口道:“沉師兄,不如你也和裴師兄一樣,出去走走看看吧。”
沉年再度搖頭:“我不得輕易曆練。”
晏歲不解:“為何?”
沉年垂下眼簾,神色淡漠:“無情道修行與普通修行不同,塵世紛雜,容易亂心,故而不興曆練。”
“所以沉師兄的心中,唯有登仙雲梯是嗎?”
沉年緘默不語,眸光猶如亙古寒潭,似乎不想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