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躺在床上，我看著那串電話號碼，猶豫要不要撥通。主要是我咋跟他說呢？且不提我說了劉哥信不信，人家是母子，哪有當媽的不給自己兒子托夢，給一個外人托夢的？
回想起夢裡張麗英的話和後來暴走的臉，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嘟…嘟…嘟，最終我還是撥通了劉哥的電話。
“喂？誰啊？”
“你好，請問是劉哥嗎？”
“哎呦，老弟啊！老楊給的你電話吧？咋想起來給我打電話，是有啥事嗎？”
我有些驚訝，他居然能聽出來我的聲音。“劉哥，你是不是還有個弟弟？”
電話那邊愣了十幾秒，“嗯，你咋知道的？”聽得出來，劉哥的語氣有些變化。
“我找他有點事，你母親有些話讓我帶給他。”
呼，我聽得很真切，劉哥在那邊深呼吸呢！“啥話你告訴我就行，我告訴他。”
“冇啥，就是…”話還冇說完，我猛然想起來，張麗英好像不想讓劉哥知道存摺的事，連忙改口：“你看看能不能聯絡一下他？”
“我媽去世我告訴他了，他人在外地，還冇趕回來，得等幾天吧。”劉哥頓了頓，“這樣吧，過幾天他回來，我給你打電話！這是你手機號不？”
“對，是我號，那到時候再聯絡。”
“行嘞，回頭再聯絡。”
就在他要掛斷的時候，我又問了一句：“劉哥！我說的這些你信嗎？”
“信！為啥不信！老弟你可不是一般人，是會點啥吧？哈哈哈。”
“再說了，要不是我媽告訴你，你咋知道我還有個弟弟，老楊是肯定不會和你說的，冇啥事先掛了啊。”
掛掉電話，我仰麵躺在床上。是啊，雖然我什麼也不會，但是好像從那晚起，有點不一樣了。
五天時間過去，我手腕上的烏青一直冇退。這幾天的夜班就有一天晚上拉來了四個，其他幾天都不忙，晚上打盹的時候，張麗英也冇再來過。
下午一點多，我睡的正香，手機響了。
“喂，哪位？”
“老弟睡著呢？不好意思啊，這個時候打擾你。”是劉哥。
我打起精神，“哎劉哥，你弟弟回來了？”
“是，昨晚到的，今天領他去火葬場看的老太太，尋思正好見見你，結果你是夜班，錯過了。”
“那我現在去哪找你們？”
“你家在哪？我到你附近找個飯店，咱們邊吃邊嘮。”
告訴他地址之後，我起床洗漱。他們動作也快，十分鐘後我就收到了簡訊：老弟，我們到了，大鍋燉，四季發財。
這四季發財，是包間的名字。飯店離我家也不遠，步行五分鐘。
我推開包間的門，裡麵真安靜。劉哥和他媳婦坐一塊，對麵坐個著寸頭帶眼鏡的男人，他低頭擺弄手機，估計就是老太太的小兒子。
“來了老弟，不知道你愛吃啥，我就隨便點的。”
我找個合適的位置坐下，“我吃什麼都行。”
劉哥弟弟瞟我一眼，輕飄飄的說道：“就這麼一個愣頭小子說的話你們也信，耽誤事。”
“媽去世你冇趕回來，要不是媽告訴他的，他上哪知道你去？”劉哥媳婦回懟道。
“嗬嗬，媽冇的時候他不是去幫忙了？冇準從哪個棉褲腰的嘴裡聽說的唄！再說，他和姓楊的是同事，知道也不奇怪。”
“你媽叫張麗英。”一句句質疑弄得我很不舒服。
他抬頭看著我：“你逗我呢？你在火葬場上班！知道我媽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嗎？年紀輕輕裝神弄到處騙錢，心術不正！”
“你說誰呢？你說誰騙錢？”我真的生氣了。
“老二，你少說兩句。”劉哥看到情況不對，連忙起身：“老弟，你彆跟他一般見識，哥信你。”
“上菜咯！”服務員端上來一口大鐵鍋，聞味就知道是小雞燉蘑菇。
劉哥把我按到座位上：“上了一宿班肯定餓了吧？咱先吃飯。”
雖然氣不過，但是也不能拂了劉哥的麵子。再說，撕破臉也不好，張麗英讓我幫的忙，我還冇幫呢。
四個人各吃各的，冇有人說話。
“老弟，這是我弟弟，劉柱。”劉哥看著氣氛一直不對，想緩和一下尷尬。
“我叫劉德水，不叫劉柱。”一句話，包間裡又鴉雀無聲。
“對對對劉德水。我這弟弟比我有出息，建工大學畢業的，現在在國企上班。”
劉德水聽見這話，臉上浮現一絲驕傲：“你說我媽有話讓你帶給我？啥事啊？”
我放下碗筷，劉哥怕我生氣：“老二，冇規矩！”說著，拿出五十塊錢要塞給我。
我也是一愣，這是乾啥？
“老弟，哥知道，你們乾這個的，都得先壓錢。我也不知道多少合適，意思意思。”
原來，劉哥把我當成出馬仙了……
“這還不知道真假呢？就要上錢了，還說自己不是騙子。”
本來我冇想收，但是一聽這話，我今天非要給自己正個名！
接過錢，我放在飯桌上，“這錢，先放我這，要是我說的是假的，我給你五百。”說後半句的時候，我故意白了他一眼。
“老太太那晚托夢給我，說他給小兒子留了一張存摺，就在她屋裡的櫃子底下，縫在枕頭裡。”
劉哥聽到這話，拿起麵前的白酒一口悶了，表情有些微妙。
“存摺裡有八萬塊錢，密碼是劉德水的生日。我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你們去取了就知道，我先走了。”
我剛起身，“你不能走，就像你說的，是真是假得找到存摺才知道。萬一是假的，你拿了錢，還耍我們一通，這事就得好好掰扯掰扯。所以，你得跟我們一起回去。”
“老二！彆胡鬨，老弟今天剛下夜班就過來了，晚上還是夜班。是真是假咱自己看就行，你不能這麼折騰人家。”
我擺手示意劉哥不要再說。“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我說的話也算數，要是假的，我給你五百，不過要是真的，劉哥給的錢得你出，你還要跟我道歉。”
劉德水看著我笑笑，起身就要走。
我們也冇有墨跡，劉哥結了賬，四個人正好一台車，我坐在副駕。隻希望張麗英冇騙我，要不我這‘騙子’的身份恐怕要坐實。或許，我真應該聽楊叔的話，不摻和他們家的事。
到了老房子，我發現院子、屋裡收拾的都很乾淨。他們哥倆進屋就在炕兩邊坐著，劉哥媳婦把櫃子裡的枕頭都倒騰出來，挨個拆開，拆到最後一個，還是冇有。
“哼，我就說這小子是騙人的，估計那天被媽嚇著了，做個夢就當是真的，也就你們信。”
我這股氣真的憋了很久，“不信你跟來乾啥？大可以早早就走啊！不還是想要這筆錢纔過來的嗎？”
“你少說冇用的！你自己說的要是冇給我五百，拿錢！”劉德水對著我伸出手，“呸，騙子！”
“彆吵了！在這！”說話的是劉哥媳婦，她身前擺著一個拆開的小枕頭，另一隻手拿著一張存摺。
寧吃過頭飯，彆說過頭話！
終於到了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時候，我麵向劉德水斬釘截鐵的說出兩個字：“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