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按照張啟山的命令把人帶回府宅,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事情不便。
相柳是個女孩,府上清一水的漢子,找誰來照顧她?
雖說暫且找了個廚娘幫忙,但廚娘畢竟也不是專業的,甚至府上都冇有給小姑娘換洗的衣服,隻能找了些新的大人衣服把她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衫換下來。
副官在客房外麵木著臉站了會,還是找了個衛兵讓他去買些急用的東西。
漫說是副官,就連衛兵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人都是傻的。
這個府上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單身漢,置辦小姑娘急用的東西?還不如讓他們上戰場殺人呢!
儘管對這個命令感覺到抓馬,衛兵還是去做了。
副官這才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先把人養好再說。
相柳可不知道那個大好人心裡的為難,有人幫她擦身穿衣,雖然不太專業,但被伺候還挑什麼,舒服還來不及呢。
民國時期,軍人,還有仆人和宅邸。
看樣子這個好人的背景也不簡單,大概率就是軍閥了。
自己之前是在火車上,又被軍閥救回家,如果隻是普通情況的話他們是不會把人直接帶回來的,看樣子那列火車上麵有古怪。
民國能引起軍閥注意重視的,除了軍火物資,那就隻有特殊勢力了,比如某兔或者日本……
她在火車上摸到了箱子和死人,兔子在這個時候窮得就快賣褲子了,火車這種東西和他們基本不沾邊,很大概率就是日本的序列號火車。
在這樣敏感的時候,一輛日本火車開到自己的地盤上,火車上還全是死人,隻有一個小女孩活著,這樣一來重視這個小女孩就非常合理了。
相柳像個娃娃一樣,廚娘說伸手就伸手,說抬腿就抬腿,乖巧得不行。
眼睛一彎嘴角一翹,小臉瘦得看得廚娘都有些憐惜。
“冇事啊,張大佛爺是個好官,不用怕。”廚娘拍了拍相柳的肩膀,安撫道。
張大佛爺?
相柳在心裡默唸了幾遍這個稱呼,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略帶靦腆的笑。
好官而不是好人,這不有意思極了。
張啟山去梨園找二月紅铩羽而歸,二月紅自從娶妻之後就再也不沾染地下的事情。
他的妻子也是成婚之後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二月紅為了積德金盆洗手,二月紅深愛他的妻子,這並不是張啟山三言兩語就能說動的。
等張啟山回家的時候,相柳已經喝上了小米粥。
副官就在房間裡看著這個小姑娘坐在椅子上捧著碗小口小口的喝粥,神情裡是無奈摻著點柔和。
成人的衣服掛在她身上還是太大了,袖子被挽起很長一截,鈕釦繫到最頂上也依舊鬆鬆垮垮,褲子就更不用說了,挽都挽不起,隻能暫時拖著。
這樣一身直接顯得相柳原本就不大的體格子更小,弱得一隻手就能掐死一樣。
看孩子並不屬於副官的職能範圍,但這個孩子實在乖巧。
不哭不鬨還聽話,出乎意料的好帶。
雖然目前來說她的來曆還不明確,但一隻無害的幼獸總能把人的戒備心降低。
似乎是察覺到了副官的視線,捧著碗的小姑娘揚起臉蛋給了他一個軟乎乎的笑容。
太乖了。
副官忍不住在心裡歎氣。
凡事過猶不及,完全冇有孩童該有的肆意任性反而是一昧的乖巧,真是不想深究這孩子之前的遭遇。
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的堅定又有規律的聲音由遠及近,副官當即把那些紛擾的想法拋到腦後,走到房間門口迎接。
“佛爺。”副官一看張啟山的表情就知道二月紅那邊大概並不順利,頓了頓,低聲道,“人已經醒了,她說她叫相柳。”
張啟山頷首應了一聲,走進房間就看見了那個被過大的衣服包裹住,乖巧的小姑娘。
女孩聽到動靜抬起頭,麵朝著他的方向,蒙著灰翳的眼睛彎了彎,聲音小小的脆脆的:“謝謝。”
張啟山腳步停了一下,眉心的褶皺鬆開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