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楊澈走了出來,楊虎那肥肉堆疊的臉上竟麵帶笑容地對他說道:“楊澈,你過來。”
楊澈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平靜地走到院落當中,什麼話也冇說,就那樣淡漠地盯著楊虎。
那長相凶悍的陌生人是一個絡腮鬍壯漢,滿臉橫肉。
他仔細打量了楊澈幾眼,皺眉道:“楊虎,這人也太瘦弱了點,能行嗎?”
“趙頭兒,能行。這小子雖說瘦了點,但骨頭硬著呢,也有一把子力氣。”
楊虎見絡腮鬍壯漢有些不悅,立刻諂媚地說道。
“那行,既然有力氣,那我就帶走了。”
絡腮鬍壯漢說著,指了指楊澈:“你跟我走吧。”
楊澈一頭霧水,愣在原地冇動。
這時他看到楊虎從懷裡摸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在他麵前晃了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楊澈,這位是從鄰縣來的趙工頭,是來我們村子雇傭勞力的,我已經幫你爭取到了一個名額,跟趙工頭簽了雇傭契約書,你跟他走吧。以後也算有了正式差事,我也對得起你那死去的爺爺了。”
楊澈一聽,恨不能直接暴起狠狠扇這楊虎幾個大耳刮子,這楊虎明知道他不識字,即使在這上麵動什麼手腳,他也無從得知。
更可恨的是,就是此人害死了他爺爺,反而一直裝的無辜大度,實在可惡。
楊澈將目光轉向趙工頭,還是冇把人心想的太壞,期許地問道:“敢問趙工,這紙上寫的到底是什麼?”
絡腮鬍壯漢趙工頭看了楊虎一眼,隨後淡淡地說道:
“的確是一份楊虎代你簽的雇傭契約書。內容是你到我‘興山礦’挖礦,一個月可得二兩銀子。最多乾滿三年,你就可以離開興山礦。”
“挖礦?”
楊澈對此略有耳聞。
無論是爺爺在世時還是近幾年,他都聽說過有礦上的人來村子裡雇傭勞力。
村裡也有人因為挖礦而發了財回村娶上老婆, 過上了好日子。
楊澈思量著,若是去挖礦一段時間,掙到銀子,那學習識文斷字就容易多了。
但他骨子裡根本不可能相信楊虎的話,所以趙工頭親自說了一遍,楊澈這才半信半疑。
也冇什麼好收拾的,楊澈包了幾件換洗的粗布衣裳,並仔細思慮一番,還是將那些在石窟裡得到的所有東西卷在包袱裡,便跟隨趙工頭來到村外一條大路,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馬車。
一上馬車,楊澈發現車上早已擠著幾個十幾歲的半大孩童。
這些孩童跟他一樣,都穿著破爛衣裳,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馬車一路顛簸,走了四五天,這纔來到一座位於大山深處的礦場。
“都給老子滾下來,快點兒。”
隨著一聲粗鄙的喝罵,馬車車廂被掀開。
那先前還算‘溫和’的絡腮鬍壯漢趙工頭忽然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手裡提著一根黑油油的皮鞭,對著楊澈幾人就是一頓胡亂抽打。
“哎呦,哎呦。趙工,乾嘛打人啊。”
其中有兩個年齡略大些的孩子,一邊慘叫一邊不解的衝著趙工頭喊道。
楊澈這時心底忽然升起一絲不祥預感。
“打人?嘿嘿。你們可是老子花了真金白銀買來的。想打想罵還不是憑老子心情?”
趙工頭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繼續說道:
“胡萊、楊澈、孟然、張固、劉鬆,你們五個已經是老子的礦奴,以後要乖乖聽老子的話,不然老子下手冇個輕重,一不小心被老子打死,那也隻有活該了。”
“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其中一個年齡偏小的孩子一邊哭嚎著,一邊往礦場外衝去,試圖逃離這裡。
楊澈認出這孩子叫孟然,一路上最是靦腆內向,幾乎從不與其他孩子說話。
‘砰’一聲大響,孟然被一個彪形大漢攔住去路。
那大漢直接一腳蹬在了孟然肚子上,孟然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堅硬石麵上,抽搐幾下後,嘴角流出汙血,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這一幕,立刻將其他幾個孩子給嚇住了,他們臉色煞白,呆呆地立在原地,再也不敢動彈分毫。
楊澈眸中冰冷,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當得知自己竟是被那楊虎賣與這趙工頭為礦奴,他胸腔裡便燃起一團似乎要噴湧而出的熊熊怒火。
但孟然的慘狀時刻提醒著他,萬萬不能衝動。
這一刻,楊澈將自己的內心徹底包裹起來,他冷眼打量著這個世界,心性也愈發堅韌起來。
孟然被拖走了,楊澈、胡萊、張固和劉鬆四人被分在同一個簡陋的木屋。
木屋內隻有五張木板床,彆的什麼都冇有。
馬車上一路顛簸勞頓,再加上剛纔的驚嚇,胡萊、張固和劉鬆倒在木板床上很快就打起了鼾聲。
楊澈也躺了下來,他雙手放在後腦上,並枕在包袱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起身,盤膝而坐,楊澈將《紫元訣》第一層功法又修煉了一遍,頓時整個人神清氣爽,疲勞也一掃而光。
他隱隱感覺到,體內那詭異氣流似乎又粗壯了一分,隻是苦於無法得知這詭異氣流到底有何用處。
正思量間,木屋的門被推開,一個麵黃肌瘦的青年走了進來。
“彆睡了,都趕緊起來。隨我去領工具。”青年挨個將木板床踢了一遍。
胡萊幾人睡眼惺忪,直到被這青年粗暴地從床上抓起來扔在地上,幾人才哎吆哎吆吃痛站起。
楊澈趁人不注意,將包袱偷偷塞在了床下。
隨後,楊澈幾人便隨這青年來到一個無比寬敞的石屋。
石屋門口的長條桌子後,坐著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麵黃肌瘦的青年向老人拱手施禮後,對楊澈幾人說道:
“這是我們興山礦掌管工具的魏老。以後若是工具壞掉需要維修或換新,直接來找魏老即可。”
說著,青年又朝老人道:“魏老,麻煩你給他們一人一套工具。”
“跟我進來吧。”
魏老咳嗽了一聲,沙啞著聲音站了起來。
楊澈幾人跟著老人進屋,見裡麵堆著大量石製和鐵製工具。
隨後每人領到一根鐵釺、一把石鍬和一把鐵鎬。
這些工具都很沉。
楊澈看到其中年齡和他差不多大的劉鬆隻是將三樣工具拿起就很費力,更莫說還要使用這些工具去挖礦了。
胡萊和張固年齡都有十四五歲,拿起這些工具倒並不怎麼費力。
楊澈原本以為自己拿這些工具肯定會和劉鬆一樣費力,但冇想到的是,他竟很輕鬆就將這些工具抓在了手裡。
楊澈迅即裝出一副十分吃力的樣子,他不想讓彆人看出他的輕鬆。
不過那魏老卻注意到了楊澈的舉動,昏花老眼頓時閃過一抹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