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距離皇後的坤寧宮不遠,眾人片刻便行至壽康宮外。
相比較於其他東西六宮,壽康宮的佈置陳設都明顯更加樸素簡單,若是不說,都瞧不出這竟然是一朝太後的居所。宮內四處沾染佛香,金身玉像不在少數,更有千餘本佛經整齊擺在書架上,足以見得太後是真心禮佛。
白玉質她們被準許進入的時候太後還在禮佛,眾人便被帶往去向太後禮佛的小佛堂處。
“臣妾給太後孃娘請安,太後孃娘萬安。”
由皇後帶頭跪拜,但太後卻並未迴應,反而叫了容妃:“清沅上前來,給佛祖看看你。”
太後不叫起也就罷了,畢竟她老人家都還跪在佛前,她們做晚輩的自然也應當跪拜。可是她如此這般忽視皇後抬舉容妃,白玉質都想象到現在最前麵的皇後麵色能有多難看了。
容妃不慌不忙上前:“臣妾遵命。”
壽康宮中的宮女連忙拿出許多墊子來給後妃們拜佛使用,白玉質作為宮內位分不低的嬪妃自然也被分到,她剛剛將墊子放在膝蓋下方太後便開口道:“哀家宮中的人也是越發不懂事了,若誠心向佛,則自不會煩擾於肉身之苦。”
白玉質看了看這個老太婆自己膝蓋底下的軟墊,明白了。
果然太後今天整這一出就是為了折騰人的,一手雙標玩的很妙啊。
有太後這一番話在,在座誰還敢用軟墊,又將剛剛到手的軟墊紛紛撤走,但容妃剛一動太後卻又阻止:“清沅不必,你誠心與否哀家清楚,更何況你使命特殊,佛祖定然不會怪罪。”
這一番唱唸做打下來,任誰都能看出來太後今日是來給容妃抬架子的。白玉質聽到這什麼使命特殊就知道老太婆果然是對容妃能有孕而寄予厚望。
現在皇後的臉麵是被她下了個徹底,接下來可能就要輪到她這個導致秦寰帝入後宮卻不去容妃處的“罪魁禍首”了。白玉質覺得這老太婆還真是拎不清啊,滿宮上下可能就隻有容妃一人是不想懷上秦寰帝孩子的,太後卻偏偏逮著她。
跪了大概有兩刻鐘,太後叫了起:“勞你們陪哀家禮佛,怕是都累了,走吧,去前廳。”
“臣妾不敢。”眾人擔不起她這一聲‘勞’,紛紛告罪。
白玉質在其中渾水摸魚,壓根就冇開口。
跟這個馬上就要搞事的太後告哪門子罪。
前廳,太後端坐上位,皇後容妃分列左右,其餘人坐在下首。
“哀家有日子冇管後宮事宜了,不知道最近後宮可太平啊?”
“母後放心,六宮和睦。”皇後身為後宮之主做此回答。
皇後也並非不知道太後這樣問的用意在於想要打壓白玉質,但是經曆了剛剛被太後打臉,她現在也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再怎麼說白玉質是她宮中出來的人,就因為容妃,不管是她自己還是白玉質就都討不了好?皇後怎麼想怎麼覺得慪得慌。
可太後畢竟是太後,她想乾的事兒,那就一定要乾成。
“是嗎,”太後淡淡瞥了皇後一眼:“哀家看皇後這是最近幾年養尊處優慣了,眼裡瞧不見那些事兒。”
太後起了個話頭,立刻便有人順杆往上爬,此人便是在皇後處就試圖給白玉質穿小鞋的薑才人。
“回太後孃娘,皇後孃娘忙於處理公務,一時疏忽也是有的。但臣妾認為,近日來陛下對姮美人專寵,我們後宮姐妹勸導姮美人要多多勸諫聖上雨露均沾,可她竟不以為意啊!”
這話算是說到太後心坎上了,薑才人屬於是把刀送到了屠夫手裡,就等著宰了白玉質這個獵物。
“姮美人,今天是哀家第一次見你,有些話皇後不說,我這個太後來說。”
“臣妾靜聽太後孃娘高訓。”
這畢竟是秦寰帝的媽,白玉質不想自找麻煩,而且說白了,現在是太後不知道白玉質已經吃了生子丹有了秦寰帝的骨肉,這纔將容妃當個寶而視她為眼中釘。想要太後倒戈簡直不要太容易。
太後見白玉質竟然還算溫順,心頭的不爽快少了一些,再開口話也就冇那麼尖銳:“你還算懂事,哀家也不想將話說得太重,日後你要規勸皇帝,皇帝寵愛你,你就更要做一個賢德的後妃。”
“臣妾遵太後孃娘懿旨。”
白玉質起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薑才人正在她下首,此時看她在太後麵前丟了臉便忍不住出言譏諷:“姮美人剛在皇後孃娘是何等的伶牙俐齒,現如今便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呢。”
太後不喜歡白玉質,也不見得多喜歡薑才人。作為婆婆,她對這群自己兒子的後妃壓根就不熟,談不上喜歡任何人,甚至在她眼中這些人都是廢物,竟然這麼多年都不能給秦寰帝誕下一兒半女。唯一讓太後覺得順眼的就是最有可能懷孕的容妃而已。
“哀家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回宮路上,白玉質與薑才人同路,二人同住翊坤宮,是避也避不開的。薑才人此人也是個珠圓玉潤的佳人,但是性情格外無腦蠢笨,白玉質是裝傻,薑才人就是真傻。
白玉質都不用動腦子就知道她是被容妃當槍使了還在得意覺得自己壓了旁人一頭,乾了在太後麵前格外得臉的事兒。實際上呢,半分不顧及皇後顏麵,太後就算了,說皇後一句失職也是合理,她一個才人,竟然當眾說皇後不察六宮事物,將皇後得罪得死死的。
實在被她煩的不行,白玉質也不管什麼委婉不委婉的了。
她冷眼瞧著薑才人犯蠢,嗤笑:“蠢貨。”
說罷,也不管薑才人氣得麵紅耳赤,直接進了翊坤宮正殿。
而此時,容妃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女正在牆角處窺視著白玉質與薑才人二人,直到她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翊坤宮中才返回覆命。
“娘娘,奴婢已確認,薑才人與姮美人的確勢同水火。”
“你下去吧。”
這人端坐梳妝檯前,纖纖玉指撫摸著銅鏡中自己的倒影,這張美麗的麵龐不是容妃還能是誰。
她屏退左右,隻留下貼身侍婢楚月:“不枉我設計叫人去挑撥薑才人,這蠢貨果然沉不住氣,現在滿宮都知道薑才人與姮美人不對付了,那藥就拿去給薑才人用吧。”
楚月稱是,從床下暗格中取出一個紅色的藥瓶。
容妃笑容陰狠,姮美人,誰叫你長得美又得寵呢,能叫我用上這藥也算你死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