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線後,聞笙靠在陽台的欄杆上吹風。
從六樓陽台往外看,入眼是一片老舊的居民區,夜色闌珊下,燈火稀落。垂垂老矣的老城區,透露著幾分不服輸的倔強。
聞笙當初租這套房子,一是因為價格便宜,二是因為中介說這一片都是矮樓,天氣好的時候,從陽台看出去,能看到東昇的日出從魚肚白裡渲染出金輝,以及傍晚時分天邊一片片絢爛的雲霞。
但聞笙搬來這裡三年,除了入住那天傍晚的雲霞美若梵高的油畫外,她再冇機會欣賞。出差和趕會,忙得暈頭轉向,熬夜寫項目分析報告至淩晨,時常能看到太陽從魚肚白裡爬起來,卻從冇機會看到傍晚的雲霞染紅天際。
三年來,為了升職加薪賺錢還債,她就冇有早於十點下班過。
倒是不覺得累。
聞笙屬於那種人:心有所向,便堅韌不拔。
她在心底細細算了一筆賬,倘若年底能順利升董事,年薪至少翻一倍以上,加上手裡頭的積蓄,明年就能在二環內買個套三的住宅,到時候,她在偌大的江州,便真正有個家。
父親在天上,就不再憂心了吧?
思及此,聞笙忽然乾勁十足。
正樂嗬時,有敲門聲。
聞笙收攏了思緒,往門口走去,有了江嶼闊強行闖入的前車之鑒,聞笙心裡多了幾絲警惕,站在玄關的摺紙燈下問,“是誰?”
男人沉練而清峻的聲音透過門板襲來,“是我。”
聞笙微怔。
思緒反應過來時,聞笙已經開了門。
男人跨入玄關換鞋。
摺紙燈的暖光落在他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淡淡的金光,將他硬挺的輪廓刻畫得淋漓儘致。
聞笙壓住了心底的一絲竊喜和雀躍,聲音和麪孔一樣淡漠,“你怎麼又來了?”
傅硯臨換好鞋,同她正麵相對,闔黑的雙目深不見底,如同深夜的海麵波瀾不驚卻暗藏洶湧,勾人的桃花眼眯了眯,一股強大凜冽的男性氣息壓迫而來。
聞笙有些不適應地彆過頭,不去看他。
傅硯臨輕哼一聲,“不想我來還開門?口是心非。”
聞笙擰了擰眉,巴掌大的臉蛋被披散的順直黑髮擋住了半張,又因為燈光的投影,餘下半張臉都陷入了陰影之中。
不及聞笙回答,傅硯臨迎上去,把人抱在懷裡,沉悶的聲音近在耳旁,“生氣了?”
聞笙推開他,卻被他圈得更緊,她聲音有些急了,“我生什麼氣,你鬆開。”
“抱會兒,充充電。”傅硯臨悶哼。
她又不是充電寶?充什麼電!
聞笙聲音冷了幾分,“我們談談。”
傅硯臨頓了兩秒,鬆開她,闊步走到空曠的客廳裡席地坐下,“談什麼。”
聞笙也走過去,坐在他對麵一米的位置,緩緩開口,“臨雲和長璟正處於融資洽談階段,我們私下來往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傅硯臨語氣有些不耐。
“不是你點名要我跟項目?”聞笙冷嗤,他這是明知故問。
傅硯臨冇應答,眼波一轉,不知道在想什麼,很快又掩藏了情緒,一下子起身壓到聞笙那邊去,聞笙連忙向後避讓,傅硯臨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將人完全壓在木地板上。
“那你要不要抱住我這條大腿,”傅硯臨說著,意有所指,“很粗的,一般人我不給抱。”
聞笙嫌棄,“不見得多粗。”
“你冇試過?”傅硯臨捏了捏她白皙的臉頰,“幼兒園老師教的誠實你喂狗了?”
聞笙冷淡問他,“你是不是正經不過三秒?”
“三秒?你看不起誰?”傅硯臨戲謔道。
“……”聞笙耳朵有點燒,“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你說哪個?”傅硯臨眼底湧起幾分挑逗,“我不是很懂。”
聞笙接不起話了,反正他說什麼都能跑歪。
她咬著唇,深感無奈。
傅硯臨喉嚨滾了滾,直接親了下去,唇間帶著薄荷香,聞笙一下子嚐出來那是口香糖的味道,清涼裡夾著甜絲絲的滋味。
一如既往的又急又凶,像餓了幾天的乞丐,抓到機會就無儘索求。
聞笙反抗無效,很快就投降了,沉醉其中。
她根本冇發現,她在這個男人麵前,總是失去方寸,一向驕傲的定力和冷靜,被他啃光了。
到兩個人都呼吸不暢了才停下來。
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客廳吊燈的光源,黑影落在聞笙臉上,幾分斑駁,幾分明媚,映襯著她楚楚的黑眸,欲說還休的柔軟讓人心神盪漾。
傅硯臨斂眸,壓了那團火,故意咬了她一下,“如果你不想讓我發瘋,就彆在我麵前咬唇。不然,我會以為你在暗示我。懂麼?”
聞笙懊惱,她根本冇有這個意思!
傅硯臨起身,自顧自道,“洗完澡再伺候你。”
聞笙驚呼,“冇準備你的洗漱用品!不方便!”
傅硯臨得意一笑,“我就冇指望貼心。”
說著,他走到玄關處,拎起進來時放在鞋櫃上的超市購物袋,特地晃了晃,“我很自覺。”
“你……”
人已經鑽進浴室,駕輕就熟。
聞笙踉蹌起身,顧不上穿鞋,小跑著追進去,攔在浴室門口,“我家不歡迎你。”
“我歡迎我自己。”
“你不要臉。”
“嗯,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傅硯臨說著,伸手去撈聞笙的腰,聞笙立馬跳到一邊去,不給他得逞。
傅硯臨得意一笑,推開浴室門走進去,又扒著門框,朝聞笙抬了抬下巴,“這是你家,進出隨意,千萬彆剋製自己。”
聞笙大無語。
她這是招惹了個什麼祖宗?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聞笙鬱悶地在客廳來回踱步。
傢俱丟了後,她一直冇時間買新的,客廳裡冇了沙發茶幾和桌椅,顯得尤為空蕩。
一會兒怎麼辦?
他找上門來,意思很明顯了。
之前就算了,今晚難道還要和他一起?
回頭公事上碰麵,她如何自處?
本以為幾天不聯絡,算是翻篇了,誰曾想這人就跟狗皮膏藥似的,根本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