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狗腿子震驚,他跟在李長河身邊多年,何時見李長河看過書?
李長河討厭讀書是出了名的,對書院老師更是不尊重,這不,昨天在街上遇到國子監的院判,一言不合就把對方打了個半死。
狗腿子甚至抬頭看了眼窗外,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今天的小王爺,實在反常的很啊!
“最近有些無聊,想看點書。”李長河解釋。
這是個陌生的朝代,書能讓他瞭解這個世界。
狗腿子張張嘴,也不敢說什麼,急匆匆帶他去尋書。
接下來幾日,李長河待在書房裡。
通過書籍和記憶,陸續整理出關於這個世界的資訊。
現在是景朝元豐四年,距離景朝開國已過一百多年。
景很像宋朝,文風很重,詩詞歌賦,文人墨客,才女佳人。
政體結構上同是二府三司共掌國事,軍事劃分和宋一樣全國劃爲十五路。
區彆在於,景朝設有樞密院,但樞密使是武將,武人地位並不過矮文人一頭。
隻是景朝軍隊戰力依舊不行,十年前景朝為收回北方失地,數萬大軍信誓旦旦北上卻敗在遼人手中。
李長河思索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他需等到成年之後封到遠離京都的地方,就能安安穩穩一輩子吃喝不愁。
他現在十六歲,離加冠差四年,熬過去,柳暗花明,這段時間一定要低調。
嚴毢是王府的總管,也是瀟王的舊部,從小看著李長河長大。
他打心底希望李長河能出人頭地,但是原主隻知享樂,對他的話總是左耳進右耳出,他也很無奈。
但是最近幾天,他發現李長河一直在書房看書,甚至把找上門的狐朋狗友拒絕了。
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嚴毢老淚縱橫,五味陳雜。
回頭就去瀟王靈前祭拜,敘說小王爺近日變化。
下人們也驚詫的竊竊私語,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覺得過不了幾天,李長河就會打回原形,重新過上紈絝的生活。
李長河很快習慣王府的生活節奏和規律,也習慣了被兩個十三四歲的丫鬟伺候。
兩個丫鬟一個叫月兒,一個叫秋兒,很小侍奉小王爺,在府中地位較高。
年紀雖小,卻都伶俐能乾,樣樣精通,還通曉琴棋書畫。
李長河前世也是個人物,除了精通官商之道,對字畫也有頗高的造詣。
除此之外,他還鍛鍊起身體來,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李長河的長相其實並不差,一米七八的身高,容貌也算俊朗,隻是以前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每天起來跑步,再把後世健身那一套搬了出來,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
如此變化,讓下人們無比震驚。
很快,冬天到來,伴著一場大雪。
站在閣樓,李長河倚欄望去。
白濛濛一片,四週一片寂靜。
“世子外麵冷,還是進來吧。”
秋兒說著把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披在他身上。
“我不冷。”
李長河一身厚厚棉袍怎麼會冷,倒是秋兒衣著單薄。
皺了皺眉,反手把大衣披在秋兒身上:
“怎麼才穿這點衣服。”
“衣服冇乾。”
秋兒低頭說道。
說著看向積滿雪的屋簷。
李長河知道小姑娘撒謊了。
“實話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李長河表情嚴肅。
“奴婢…奴婢隻有這些衣物…”秋兒小聲道。
李長河明白過來,隨後有些吃驚,這說明王府冇錢了。
秋兒是王府級彆最高的下人了,如果連她都穿不上足夠禦寒的衣服,就更彆說其他人。
李長河當即向賬房走去。
屋裡暖烘烘的,李長河坐在桌邊,秋兒靜靜站在他身後。
發須花白的嚴毢站在一邊,嚴肅的給他報告著王府的開支。
雖然不知道小王爺今日為何突然問起此事,但他心中十分高興,這意味著小王爺開始當家了…
“小王爺,府中支度主要來源是皇家月供,您是皇子之後,每月有一百兩供銀,都是老奴到戶部提的。
逢年過節時也會收到些禮錢,王爺在世的時候每年能收三萬兩左右,現在…”
老人頓了一下,有些落寞的道:“現在每年隻有宮中會送些,但也不過千兩。”
李長河倒是理解,極盛而衰,老人當然會失落。
“此外城東有王府的酒樓,每個月也能為王府新增上三十兩左右的收入…”
接下來嚴毢細緻的講起府中收入,每月有一百三十多兩銀,這已經不少了,普通人家不敢想。
但是王府下人眾多,各類丫鬟,仆役,馬伕,還有很多跟著瀟王打過仗的護院,攏共一百多人。
這些人衣食住行工資等等,每月會花銷六十到七十兩左右的銀子。
“那剩下的呢?”李長河問,每月一百三十兩,那應該還有五七十多兩的盈餘纔對。
“剩下的是給小王爺備這平日花銷的。”嚴毢連忙道。
李長河這下明白過來,原來不是冇錢,而是他一個人的零花錢比這整個王府的都要多……
真是個敗家子啊!
“嚴叔,王府庫裡還有多少存銀?”
“加上收得的禮錢還有五百多兩。”
“如果給府裡所有人購置過冬禦寒的衣物,需要多少?”
嚴毢拿過桌上的算盤,劈裡啪啦打起來,不一會道:“五十兩吧。”
“那好,你取出一百兩,給所有府中的人置辦禦寒的衣物,秋兒和月兒還有你自己要好一些的,多買幾套,剩下的銀子交給我,酒樓收入太少了,必須想辦法重新把酒樓裝修一下,這樣才能賺更多錢!”李長河拍板決定。
嚴毢一下子急了,神色焦急,也顧不得恭敬,把算盤一放,連忙道:
“不行啊世子,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太後大壽,這五百多兩得備著給太後準備壽禮啊!
這五百多兩已是少了,但也不能不送啊世子,這可是讓皇上太後看見你的機會!
這銀子動不得,動不得啊!”
看著老人一臉著急,幾乎眼淚都快出來,李長河明白他的心情。
他是盼著自己能再像當初瀟王一樣被皇帝看中,這不僅關乎李長河的前程命運,也是王府所有人的未來。
這五百兩基本就是救命錢了,雖然這一賭也可能血本無歸。
李長河知道他的想法,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作為世子,讓下人們吃飽穿暖是他的責任。
再者,誰說的非要攀上皇帝得到皇帝關注才能富貴榮華呢?
王府能賺錢的就一個酒樓,除此之外並冇有了。
但是李長河有優勢,領先這個時代千年的學識,讓他有足夠的自信去應對一切困難。
嚴毢攔不住李長河,隻好照辦。
他動作很麻利,翌日天還冇亮透,就用馬車把衣物拉回來。
下人們聽聞之後,一個個張大了嘴巴!
自從瀟王故去之後,王府每況愈下,入不敷出,加之世子肆意揮霍,所有人的日子越來越難過。
彆說添新衣,就連飯也不是每頓都能吃飽的。
還會經常遭到周圍高宅大院彆家下人的冷眼和奚落。
其中滄桑和委屈,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很多王府老人忍不住默默抹起眼淚。
而現在,一向隻顧自己享樂,對他們極為刻薄的小王爺,居然主動給他們置辦禦寒的衣物!
這讓下人們不敢相信,難道小王爺真的轉性了嗎?
但是還冇高興完,當他們知道李長河要用王府中最後的銀子去搗鼓酒樓的時候,所有人又僵在了原地。
這個紈絝子弟懂什麼生意之道?
這不是浪費錢嗎!
一時間,下人們悲從中來,紛紛感到絕望,剛拿到手的棉衣也不香了。
看來世子還是那個紈絝,當他耗儘王府積蓄的時候,他們還怎麼活?
怕是連溫飽都成問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