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下午,太陽高懸,灶台瀝灰接著這兩天好天氣已經全乾了,李壞用腳試一下,紋絲不動,堅固程度不及水泥但也綽綽有餘。
叫來嚴申和府中家丁,將固形好的沉重酒籠吆喝著號子緩緩放上去,之後李壞拿來兩個紗布製的長條套子。
“世子這是何物?”嚴申一臉好奇的問。
這就是李壞讓秋兒月兒做的東西,將紗布縫製成細長條的袋子,共有四個。
在裡麵塞滿濕潤黃泥或者酒糟之後就能起到封閉空氣的作用,放在上下兩口鍋與酒籠接觸處用於阻隔蒸汽外露。
“你先彆問,帶兩個人去找些黃把將這兩個袋子裝滿,也不用太滿,八成左右就行。”李壞吩咐道。
“啊…這麼好的布料用來裝泥巴?”嚴申一臉不解。
“讓你去就去,彆磨蹭!”李壞催促道。
嚴申點頭,連忙帶著兩個家丁去做李壞交代的事了,之所以隻裝八成滿是因為兩條袋子最後要捲起來的,太滿就卷不動了,長度上剛好比酒籠周長多一截,用於調整。
不一會兒嚴申和兩個家丁扛著兩條裝滿黃泥的長長袋子回來了。李壞又在其中一條套了兩層,這樣泥土就不會外漏。
接著將冇套的那條圈放在酒籠與底部鍋的藉口,然後外麵抹上瀝灰封死,剩下一條就是用在酒籠上方與天鍋接觸處封氣,但天鍋是活動可拆卸的,用於冷卻酒精蒸汽使其液化,此時不急放上。
之後他又試裝了出酒槽,發現趙四的木工果然了得,出口與酒槽嚴絲合縫,一般來說介麵處還是會用濕毛巾或者黃泥封上以防出氣,所以縫隙大小無所謂,但精益求精,能更好自然要更好。
接下來在就籠底部放上用竹子編製包裹紗布的圓形柵格欄板,剛好比酒籠小上一圈,能輕鬆放下取出,完全合適,至此一整套蒸餾酒釀製的所有設備已經完全完工,隻要組裝起來就能釀酒!
李壞激動得大笑三聲,當場在場的每人獎了一貫錢,這東西就是聚寶盆啊!
眾人高興得不行,同時也不明所以,看著世子搗鼓半天弄出來的奇怪東西一頭霧水,世子為何高興,這東西用來乾嘛的?
李壞知道這些一時半會解釋不清,他此時還需要一個釀酒師傅,很多東西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就如釀酒看似最簡單的一環讓糧食發酵,簡單的講就是將糧食煮熟,然後撒上酒麴混合,保持室內溫度讓它發酵。
但問題在於保持室內溫度到底多少度?而且在這冇有溫度計的年代如何判斷溫度高了還是低了?發酵要發酵幾天最好?要保持溫度具體什麼辦法才能奏效等等…
這一大堆問題唯一的答案就是經驗!經過代代相傳然後長年累月積累的經驗,並非一朝一夕就能隨便做成的,這就是人才的重要性。
而王府裡確實有釀酒的師傅,雖然比不上德公家梅園的釀酒師傅,經驗總是有的,其實很多大戶人家都會可以拉攏或者直接養這樣的人才,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李壞親自去見了王府的釀酒師傅,是個發須花白,叫固封的小老頭,聽說李壞來意後皺眉道:“世子有命老奴自然不敢不聽,隻是世子,現在是冬季,苦寒逼人,糧食不容易發,就是發了恐怕也發得不好啊。”
老人說的發就是發酵的意思,李壞自然明白他的擔憂。
釀酒無非讓糧食中的澱粉在微生物,主要是酵母菌和乳酸菌作用下發酵,而提高溫度能讓微生物機能加快,一般來說三十左右的溫度是最適合的,但現在是冬天,室內溫度即使晴朗天氣也頂多不過十幾度,天氣不好的時候能到零下,非常不利於發酵。
“冇事,實在不行就每天在糧房四角燒火,然後用棉被來捂糧。”李壞斬釘截鐵道,被子隔熱保溫效果好,再在屋內四角不間斷燒火,讓暖空氣循環,一定能提高室內溫度,實在不行就多發酵幾天。
見他如此果斷,固封也冇見過這麼大陣勢,話到這份上他當然不能拒絕,連忙道:“既然如此,老奴就儘力而為!”
李壞隨後讓嚴申去找嚴毢支銀子,帶人到街上買六條棉被回來,專門用來蓋糧食。
給酒糧蓋被子,嚴申一臉懵逼,他這輩子都冇見過這種操作…
…
忙活了一天,下午的時候固封已經開始煮糧了,煮的是小麥,足足煮了四百多斤,煮熟之後晾乾,等麥子冷卻下來再灑上酒麴拌勻,翻動這麼多麥子也是個力氣活,幾個家丁忙活得滿頭大汗,然後將麥子放在三個大缸中密封,外麵裹上棉厚厚的棉被,屋內四角生起炭火。
從現在起就是固封的工作,他要時刻注意周圍溫度,晝夜不停,一有狀況及時依靠經驗判斷,然後調整。發酵過程一般會持續十天左右,但這天寒地凍的天氣會使得微生物活動變慢,可能要多上幾天。
李壞拍拍他肩膀道:“接下來就辛苦你了。”
“世子哪裡話!老奴這是應該的。”固封被嚇一跳,連忙跪地道,看來很多東西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
下午又有城中某某書院的幾個先生來拜訪,李壞照例讓嚴毢幫忙擋了,這些文人心思他自然明白,嘴上說得好聽是來瞻仰拜會,其實大多都是來刺探虛實的,哪個不是抱著刁難的心,就想試試他到底水平如何,心裡大多是不相信他能寫出那詩的。
李壞冇空理會,他晚上教兩個丫頭數學,白天忙活蒸餾酒的事情,早上還要鍛鍊習武,一整天滿滿噹噹,哪有時間跟他們磨嘴皮子。
倒是傍晚和秋兒月兒一起吃過飯後,嚴申來報又有兩人來訪,剛要照例拒絕卻聽嚴申說不是讀書人。
“他們有說自己是誰嗎?”
嚴申搖搖頭:“冇報姓名家世,隻說是王爺世交之後。”
瀟王世交?能用世交說明兩家關係極好,李壞想了一會兒道:“你帶他們去正堂吧。”嚴申領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