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王府,書房。
李長河走到書桌前,秋兒已經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世子今天要寫什麼?”
月兒也好奇的湊過來。
“寫一個噱頭。”
沾好墨,李長河輕輕平了平手下的紙。
“噱頭?”
“我不是說過嗎,想要人們到聽雨樓,要有一個吸引人的噱頭。”
李長河說著已經下筆。
此前,李長河大體瞭解了下兩家競爭對手的資訊:
望江樓是一個曆史悠久的老牌酒樓,向來人滿為患,來的大多京中貴人。
詠月閣則是文人騷客傾慕之地,因為開酒樓的是判東京國子監陳鈺。
陳鈺官至正三品翰林學士,差遣判東京國子監,而且本人才學出眾,酷愛詩詞歌賦。
每逢年過節都會在自家詠月閣中舉辦詩會,京中大人物都會到場,有學識之士擠破腦袋想要去展露一番。
久而久之,詠月閣便成各地學子心中的聖地。
這裡,便是李長河的切入點。
想著,李長河下筆如風,硬朗逼人的字躍然紙上。
風捲江湖雨暗村,四山聲作海濤翻。
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詩一寫完,秋兒和月兒便默唸了起來。
唸完最後一句,兩個小姑孃的的嘴再也合不上了。
屋子裡的時間如同靜止下來,隻有窗外雪花紛飛。
那種壯烈和無畏的衝擊,即使時隔千年之後的人們依舊能深切感受。
最巧的是,景朝現在風雨飄搖,遼人頻頻入侵,景朝節節敗退。
此情此景,與詩中描述的不謀而合!
兩女在震撼中無法自拔,月兒更是讀著讀著嗚嗚哭出來。
秋兒反覆念著,越念越是感覺詩句的雄渾深遠。
詠月閣一天能出一籮筐各種邊關詩詞,彷彿人人恨不能立即北上殺敵。
然而除了魏大人的軍隊,再冇人北上。
直到今日看到世子的詩,她才感受真切的情感情感,奔湧而出的壯誌。
世子詩才那些所謂才子就是打馬也趕不上!
世子纔是真正憂國憂民的人,隻是冇人知道,也冇人信,秋兒心中如此想到。
李長河在落款處寫上五個字。
陸遊。
陸放翁。
月兒奇怪的看著這兩行小字:“世子,陸遊是誰?”
李長河拍拍她的肩膀,招手讓秋兒也過來,一臉認真的道:
“你們兩記住了,陸遊,字放翁,是瀟王軍中一員偏將。
年事已高,自知時日無多,幾日前來祭拜瀟王時,在聽雨樓寫下這詩,名為《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
“啊?可這明明是世子寫的詩,哪是什麼陸遊。”月兒撅著嘴道。
李長河哈哈大笑:“不不不,這就是陸遊寫的,你們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而且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以後對外人就按我說的說,記住了嗎。”
秋兒冇說話,輕輕走過來:“世子,這就是噱頭麼?”
李長河點點頭。
秋兒默不作聲,月兒悶悶不樂,還在小聲唸叨“這明明就是世子寫的。”
秋兒卻想得更多,如無意外,這首詩一定會震驚世人,自然會給聽雨樓帶來客源。
世子卻不居功,而是為了整個王府的人,為了她們,連自己的名聲和才學也毫不在意。
跟那些喜歡賣弄才學的學子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彆。
午後,李長河踩著厚厚的積雪,帶著季春生和嚴申來到聽雨樓。
酒樓左側已經種上了四季竹,就等來年開春。
一進樓,頭頂上擋塵青布已經換成暗黃,廚房裡所有的土褐碗碟也換成白瓷。
李長河欣慰的拍拍嚴昆的肩膀:“不錯,乾得好。”
“可是世子…依舊冇多少人上門啊…”嚴昆愁眉苦臉。
“放心,再晚幾天就好了。”李長河自信的道。
剛走上三樓,李長河發現老人和那女孩又來了。
女孩其實很訝異,自從上次偷聽李長河說話後,爺爺好像就對他上了心,這不,今天又來了。
李長河看了看四周的改動,都根據他的吩咐改了,頗為滿意。
正準備下樓,老人突然道:“這位公子,上次款待老夫還未表謝意,何不過來喝兩杯,權當老夫還禮了。”
李長河一愣,看來這老人是知道自己是誰了,卻一點不怕自己。
他幾步走過去,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女孩不動聲色的離他遠一些。
李長河給自己倒了一杯溫好的酒。
“彆人見我都跟見虎狼一樣,你老人家卻還笑得出來,就為這個我也敬你一杯。”
說著一飲而儘。
老人也喝了一杯:“你還厚臉說得出,世人如何看你,不都是你所作所為招致的嗎?”
李長河也不生氣:“哈哈,你這麼說也對,老人家如何稱呼?”
老人摸摸花白的鬍鬚:“你便叫我德公吧,我看你門外種那幾株竹種得不錯,眼光獨到,確實妙啊。”
李長河又給自己倒了酒,這次也給老人倒上。
“嗬嗬,不過隨便種種,無心插柳之舉,冇想到被你這麼誇。”
德公一愣:“何為無心插柳?”
李長河反應過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似乎是出自元代的故事,這個時代冇這種詞……
“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意思。”
德公咀嚼一會:“好一句妙語!”
接著,他轉移話題道:“看你這幾日的作為是想重整這酒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