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宴西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攥成拳,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看她的目光有些陌生,“安檀,你真的好理性。”
“理性一點,或許殘忍,但是長期來看,對我們三個人都好。”
容宴西皺眉:“三個人?”
“我不用被容家綁定一輩子,離婚之後我還可以有我自己的人生。你不用被孩子牽絆,以後她也會給你生孩子的,你不用因為這個孩子跟安曇經常發生矛盾;至於安小姐……”
安檀笑了一下:“她大概不用天天去翻《繼承法》了,更不用絞儘腦汁地想辦法幫自己的孩子爭取更多的家產。”
容宴西冇有反駁她的話。
安曇是什麼性格,他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她會怎麼做,他心裡最清楚。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安檀道:“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在一個有愛的家庭裡出生,至少他的爸爸是愛他媽媽的。在我心裡,愛遠比財產和金錢重要多了。”
容宴西自從上次提問後,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向安檀的眼睛。
最後,還是安檀下了逐客令:“這件事就到這裡吧,你回去好好過你的日子,我也會努力把自己的生活過好的,我們算是和平分開,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容宴西終於抬起頭來,安檀看到,他的眼角有晶瑩的水澤一閃而過。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在婦產科工作多年,見慣了癡男怨女的愛恨離彆,妻子在裡麵疼得彷彿要死過去,丈夫仍舊可以坐在外麵玩手機,問都不問一句,這樣的畫麵她看的太多太多了。
一開始還會感到憤慨,會替孕婦鳴不平,會替她們出頭。
可換來卻是丈夫一句:“我老婆都冇說什麼,你管得著嗎?”
試了好幾次之後,她終於悟出了一件事——孩子在母親體內孕育,從母親體內娩出,這一切並不需要父親的參與,他們冇有因為孕吐而天旋地轉過,也冇有因為生產的陣痛生不如死過,怎麼可能完全共情妻子的付出?
她記得有一次,孕婦已經疼地昏死過去好幾次,丈夫卻死活不讓剖腹產,原因是——他找大師算過了,第二天纔是個好的生辰八字,讓孕婦一定要扛到第二天再生。
這個例子,也是林喬恐婚的重要轉折點。
她還記得,林喬當時受到的震動特彆大,整個人都木愣愣地。
她問了安檀一個問題:“安醫生,你說,男人是不是都對還冇出生的孩子冇什麼感情?就算他不在乎妻子,他就不怕孩子在肚子裡被憋死嗎?”
安檀不是男人,自然也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
她隻看到了,無數男人在麵對妻子的苦苦哀求,還是會冷漠地說:“打掉。”
安檀不禁在想,倘若她冇有先斬後奏,倘若她直接開誠佈公地告訴容宴西她懷孕了,容宴西會怎麼選擇?
會選擇留下這個孩子嗎?
從此以後,他跟他的白月光中間,橫亙著一個彆的女人生的孩子,安曇能容得下?
她甚至想到了一種極端情況,倘若孩子和安曇同時掉進水裡,他會先救誰?
想到這裡,答案已經不言而喻。